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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如此,北地糜爛,離散人家眾多,這倒也並不出奇。」

  沈哲子也不知這曹家經歷怎樣曲折、付出多少代價才勾搭上琅琊王氏,但這本來就是一樁閒事,倒也沒必要拆穿對方。他既不是曹家後人,也不是曹家先人,有人上趕著給別人家祖宗上墳,倒也不必說破。

  眼見應付過去,那曹立也是心有餘悸,心幾乎都要跳出來。他家這身份獲得太短,根本經不起推敲,而沈哲子時下名望遠遠重過王彪之,若是被質疑幾句,那他家之前苦功都要浪費。

  略過這一件事,沈哲子視線在席中一掃,發現列席者大多是青徐人家年輕子弟,真正的名流並不算多。

  這倒也正常,元帝封爵琅琊王時,本就是宗室遠支末流,能夠求娶到的人家自然也不會是什麼清望舊姓。

  濟陽虞氏中朝並無顯名,而虞胤本身也不是什麼通玄達儒的名士,之所以賢重起來還是先帝在位時有所扶植,只是不久便被庾亮轉手掃出台城,近期才又歸都。既沒有清譽,又不具勢位,往來者自然沒有什麼名流。

  只是視線落到另一席中的羊賁時,沈哲子心中便有所起疑。這羊賁雖然坐在那裡紋絲不動,但臉色卻有些不好看,隱隱泛白,倒與那個曹立緊張的模樣有幾分仿佛。

  有了這個發現,沈哲子視線在兩人臉上快速移動一番,繼而心念一轉,指著那個將要坐下的曹立說道:「今日偶見曹郎,倒讓我有所感觸。奕公在世時與我家也有所往來,早先不知隱情,故人之後竟然見而不識,倒是冷落了舊情。曹郎既然來都,改日一定要到我家一敘。」

  說著,沈哲子擺擺手,示意任球下堂去送給那曹立一張名帖。

  好不容易應付過去,又被招呼一聲,那曹立心幾乎都提到嗓子眼裡,卻沒想到是這麼一個好消息!他來都中廝混,就是為了要趁熱打鐵在各家之間混個臉熟,只是一直沒能觸及到高層,現在居然有了這麼一個好機會,已是喜出望外!

  大驚大喜太過猝然,那曹立已經有些不知所措,待到任球將名帖遞上來,過片刻才忙不迭兩手接過來,連連對沈哲子拱手道:「一定一定,來日一定前去拜望駙馬!」

  這態度過分熱切,讓席中眾人隱隱都有些不自在,時人講究風度,哪怕拍馬屁也要講究雲淡風輕。誠然沈哲子如今確是名重,眾人都不乏禮待,但這曹立如此誇張逢迎,還是讓人隱感不齒。

  尤其是此間主人虞胤,眼見這一番對答頗有喧賓奪主之勢,他自然不敢怨望沈哲子,只是冷聲道:「戰亂之際,南北離眾頗多,或有錯識,也是尋常。駙馬你善待故交,願舉賢良,這一點都中都知。只是也要防備曲進之人,畢竟人心不古啊!」

  這一番話,已經不啻於直指這個曹立家世有古怪,原本已經有所緩和的氣氛,又因此語而變得尷尬起來。

  那曹立剛剛落座,聽到這話後,臉龐已經隱有扭曲,恨不得活吞了虞胤!他在園中這幾日,單單送給這個老小子財貨便達十數萬巨,自己冒認的又不是虞家祖宗,這老小子轉頭就把自己給賣了,實在可恨!

  心中雖然怒極,他卻不敢直接面忤虞胤,只是兩眼盯著沈哲子,唯恐對方相信了虞胤的話而收回名帖。待見沈哲子面露沉吟之色,他心跳更是急如擂鼓,頻頻目視對面席上的羊賁,希望對方能夠解圍。

  羊賁本來不打算出頭,可是眼見曹立動作越來越大,漸漸將旁人視線引向自己,也只能輕咳一聲,硬著頭皮說道:「這一件事,使君倒也不必過疑。當日叔虎與曹兄共論鄉誼時,晚輩也在場中。」

  眼見羊賁主動跳出來,對於這當中的內情,沈哲子也就猜個大概,便在席中笑道:「使君仁厚長者,所慮世風日下,確是時弊。我家世居吳中,江北舊姓所知不多。不過,既然士勇有言,又是叔虎兄所論故交,那也沒什麼可懷疑。這二位俱是高門賢良,言出如矢,一語中的,我自然信得過他們。」

  說完後,他又舉起酒杯,對羊賁遙遙示意,繼而一飲而盡。

  羊賁也舉杯回應,只是酒水入喉,儘是苦澀。他一時生出私念,幫這曹立謀求出身,順便將王彪之拉下水,原本循序漸進倒也順利,沒想到突然插進一個與早已死去多年的曹奕有交情的沈家。

  這一次,可是主動將把柄塞入對方手裡,若被窺出破綻,那麼無論是他還是臥床養傷的王彪之,可都是洗不清了!

  沈哲子倒不管羊賁感想如何,與他而言這只是一個尋常小插曲而已。不過在見到羊賁之後,他倒想起來自己先前一個念頭,那就是煽動羊賁的叔叔羊聃去爭取豫章太守。

  略一轉念,沈哲子又喚來任球低語吩咐幾句。任球本來就是長袖善舞之人,入了公主府後人脈更是激增,拐個彎去安排這件事再簡單不過。

  羊家近來因為羊曼之死可是過了滾油的大蝦一般紅得亮眼,羊賁敢插手這種註定麻煩不斷的為人冒籍之事,可想而知本來就頗為跋扈的羊聃必然也是膨脹得難受。沈哲子為其挑選一個奮鬥目標,就不信這個羊聃能忍得住!

  接下來倒也無事,沈哲子跟虞胤本就沒什麼交情,今次來捧場也是給了十足的面子。虞胤能夠出任琅琊郡,也不知背後走了什麼門路,沈哲子對此也不感興趣,只要不擺明車馬跟自己對著幹,他也懶得理會太多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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