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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羊聃視線恨恨一轉,又望向先前發聲的武陵王,冷笑道:「這貉子巧用得功,目無餘子,就連宗王長者都敢擅殺於城門之前,他還有什麼事不敢做?人不敢言其惡,我當言之!」

  說罷,他將頭顱一昂,一副視死如歸的姿態。

  聽到這話,東海王與武陵王臉色也是一變,不能再保持淡然。沈哲子凶名相當一部分,都是因為就在此地被他斬殺的西陽王。如今羊聃舊事重提,倒讓他們心情變得複雜起來。

  沈哲子緩行兩步,指著羊聃說道:「亂晉綱者,唯有劍耳!我雖不賢,能識忠義。羊公不必急於求死,你若能恪守忠義名禮,自然無人能傷。但若有悖,也不能游於綱常法度之外,勿謂言之不預!」

  第0422章 治郡之選

  台城裡,溫嶠身靠在圍榻上,手指著沈哲子笑個不停。

  魏晉之際,朝廷大多以霸府為雛形創建,諸多制度都有特殊性。比如溫嶠這個尚書令,舊制應該是三省首長,施政第一。但是由於曹魏以來中書省執掌詔命逐漸顯達,尚書令反而漸漸淪為榮職,而中書省卻有鳳凰池之稱。

  尚書省下部曹治事,加上又有數名高官加錄尚書事,因而溫嶠這個尚書令就變得清閒下來。而他眼下的健康狀況,也確實不宜過度操勞。

  休養了整整一個冬天,溫嶠的狀況也好轉許多,雖然身體仍然虛弱,臉龐也還殘留著幾分不協調,但精神很好,看不出什麼暴斃症狀。

  這個情況,也算是一個最好的結果,溫嶠雖然甚少插手具體的事務操作,但如今卻是沈哲子他們這一派的頭面人物,只要待在台城裡總略大綱,就能維繫住陣營不亂。

  沈哲子被溫嶠笑得有些不自在,在席中已經調整了好幾次坐姿。又過少頃,溫嶠才開口道:「維周向來謀深慮遠,不似尋常少年,沒想到也有輕狂率性之時啊。」

  台中這個時局焦點,沒有秘密可言。沈哲子在宣陽門羞辱羊聃,極短時間內已經傳遍了整個台城,溫嶠笑語調侃,正是為此。

  「大多時節,都可相忍為國。不過若是一味忍讓,也未必就能諸事皆順。都南賑災之事,太多矚目,我倒不懼言傷,只是有的言辭被人渲染太過,若不予以回擊,反倒有害於事。」

  沈哲子笑著說道。

  溫嶠聞言後點點頭:「凡事交到你手上,總能讓人放心。不過,維周你雖然不忌名損,但也不便予人太多話柄。羊彭祖也是舊勛門第,其兄壯烈捐國,苛難太多總是不好。」

  「或許是眼量有差,我倒不覺得故太常是什麼功事彪炳之人。時下物議沸騰,多言故中書激發叛變,於國大罪。類似羊太常此類捐身之人,無人言咎。但溫公你也是久歷軍事者,肯定也明白,建康城破猝然,其實此一類務虛之眾也難辭其咎。」

  活人封賞完畢後,近來都中吵鬧的一個話題便是亡者追贈問題。陣營所限,哪怕沈哲子本身並不熱衷於要幫庾亮平反,但他們這一方繼承的乃是庾亮的政治局面,因而肯定也要爭。

  其實此亂所湧現出的諸多捐國之人,當中相當一部分誠然態度是極好,但能力確實不行。沈哲子也知道這樣的討論不合時宜,古往今來政治上的第一要求都是態度,而非能力。只要有了死戰不降的結果,生前如何的不稱職都能被原諒。

  所以這些話,沈哲子也只是私底下說一說。因為有了一個壯烈結果,羊曼哀榮也是盛極,僅次於卞壼。大概也是因此,那羊聃才有挑釁自己的底氣。

  說完此節,沈哲子話題又是一轉,笑語道:「溫公此教,倒是予我提醒。羊彭祖此人家世清貴,又是忠烈門庭,眼下之用確是難合其名。名位有差,我倒想為他發聲一次。」

  「哦?維周這是舉賢不避仇,要法先賢啊。」

  溫嶠聞言後微微一愣,旋即便笑道:「那麼你覺得,以羊彭祖之能,應該居於何任啊?」

  羊聃此人不學無術,哪怕出身高門,但是名聲太劣,如今不過區區一個尚書省下郎中而已。

  沈哲子聞言後便笑道:「以其家聲名望,坐治大郡未嘗不可。依我看來,豫章正得其宜。」

  「不可不可!羊彭祖此人貪鄙暴虐,未可居郡啊!」

  溫嶠聽到這話卻是大搖其頭,直接否定道。羊聃這個人被比之古時四凶,可知其人如何。江州是溫嶠舊治,哪怕眼下已經離任,同樣還有感情。若把羊聃安排在豫章這樣一個大郡,簡直就是禍害!

  否定的同時,溫嶠不乏好奇的打量著沈哲子,就連王導對羊聃都是閒用,可見其人有多不堪。沈哲子對此應該有所了解,怎麼還會提出這麼不切實際的建議?

  待見沈哲子好像不是在開玩笑,溫嶠臉色漸漸變得凝重起來:「維周你是認真的?」

  沈哲子笑著點點頭,以示並非笑談。

  雖然迫於時勢不得不放棄江州,但是如此重鎮,沈哲子也一直都有留意。應該說王舒的確是有手段,歸鎮之後軟硬兼施,很快就在江州站穩了腳跟。儘管溫嶠還有留下的一些布置,但在王舒一連串的動作下也都形同虛設。

  讓王舒去江州,那是權宜之計,絕不是要把這重鎮完全拱手相讓。但其實眼下包括溫嶠在內,都沒有什麼理由再去干涉江州。

  眼下雖然還沒到徹底撕破臉的時刻,但沈哲子也不想看著王舒徹底掌控住江州,一直存念給王舒下個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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