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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見此幕,王彪之心中再不存僥倖之想,已經篤定那衝來的軍隊確是針對南郊這些正在興建的園地無疑!心中經過短暫的驚駭,待到心緒恢復平穩後,王彪之嘴角已經浮現起冷笑,再望向江對面的沈哲子,眼中已經充滿嘲諷。

  這貉子確是瘋了!他以為自己戰陣勝過幾場,僥倖收復建康,憑此功勳就能無所顧忌,一手遮天?簡直就是笑話!南郊江邊這些園墅,可不是一家之有,單單王彪之所知人家便有十數戶,每一家都非等閒,否則也不可能短短時間內就能在京口搞到一片土地!

  對方大概是妄自尊大,已將京口視作自家私土,不許旁人插足,甚至不惜動用軍隊。可是,如此明目張胆的以權謀私來吃獨食,卻是犯了眾怒!王彪之已經可以想像到來日被侵害的各家必將群起而攻之,讓這一時得志的貉子之家焦頭爛額!

  大量工匠被驅趕南來,那些如狼似虎的兵眾們也飛快往此處衝來,王彪之心有靜氣,並不急著離開,要看看對方如何收場!

  那些接近來的兵眾並不傷人,只是一路往前開拔,遇到各家修築的圈地竹柵便依次踏平。從他們那豪奢裝備看來,應該是留駐京口的東揚軍無疑。王彪之眼見這些兵眾越來越近,而江面上已經有許多各家督工的族人們沿江逃來,其中不乏人湊到王彪之身邊來,神色都是惶恐無比。

  「發生了什麼事?莫非亂事未平,又有亂軍衝擊京口?」

  「是啊,那些東揚軍怎麼突然出現在這裡?」

  一眾人並未等待多久,很快便有一艘載兵大船自北面行來,船上率兵之人乃是庾翼。當大船排開碼頭諸多小舟停靠下來的時候,許多倍兵眾驅趕南來的人家紛紛衝上前,要找庾翼打聽究竟,然而庾翼只是擺手道:「此為護軍府急令,末將奉命而行,並不知悉原委。請諸位速速登船離開,勿擾軍務!」

  那些人家還待要糾纏,庾翼卻已經不再理會,願意離開的由其離開,不願離開的則命兵眾暫時收押。等到碼頭上被掃蕩一空,庾翼換乘小舟與江中沈哲子會面,臉上卻帶著幾絲苦笑:「維周,這般做法是否過激?若是眾怨沸騰,實在不好平復啊!」

  沈哲子聞言後便笑道:「小舅放心,如今江東都已平定,京口更是變不了天!尋常都可相忍為國,但若人不知足步步緊逼,那也只能打斷手足!」

  庾翼聽到沈哲子這麼說,倒也不再勸說。今早沈哲子入官署與二兄商議許久,而後二兄便命他率部前來盡驅此處人家,為何突然用強,庾翼也實在懵懂不知。

  沈哲子遙望對面亂成一團各家園地,眸子也是漸趨陰冷。武力用強驅逐這些人,本來是他準備留待最後的手段,但昨夜之事卻讓他有些煩躁,不打算再作虛與委蛇。既然氣勢已經養成,那麼適當時候就應該亮一亮獠牙!

  待見東揚軍已經控制住這些園地,沈哲子才對庾翼告辭一聲,返回了船艙中。

  興男公主一身素衫正於船艙內坐立不安,旁邊分立著瓜兒並崔家小娘子崔翎,待見沈哲子行進來,公主便忙不迭衝上前,緊緊拉住他手臂道:「沈哲子,你真的、真的驅走了那些人家?」

  「是啊!」

  沈哲子坐進船艙後,拉著公主將她按在自己面前坐定,而後笑語道:「現在你是明白了,我家今時不同以往,無懼王氏。你這小娘子何時才能放開心懷,不作亂想?若是朝夕朔望都要與我生離死別一場,那也實在擾人得很!」

  興男公主聽到這話,繼而便想起早先另一件羞不可言之事,俏臉已是緋紅,可是不旋踵眼眶中便湧出滾滾淚水,一頭撲入沈哲子懷中:「我真是愚蠢……沈哲子,對不起、對不起……我再也、再也不說那種話!」

  「哈,早就說過,你這小娘子是幸得佳偶,註定福祿一生,萬事無憂。你所心憂之事到底是什麼,現在可以道我了?即便與王家糾葛再深,也無人敢害我沈家婦!」

  沈哲子溫言安慰著公主,只是言道最後語調已經有幾分寒意。昨夜他逼問良久,公主只是支支吾吾,不肯多言。但由那些隻字片語中,沈哲子也能猜到困擾公主之事多半與王家有關。

  「我、我父皇不是害病死,他是被人暗害了……」

  公主趴在沈哲子懷中,當說出這個近來折磨得她寢食不安的秘密時,更是淚如滂沱:「王家涉入了此事,我、我是一定要為父皇報仇的!可是、可是我怕,沈哲子……我怕連累到你!我大父都被他家幽禁至死,我怕、我怕他家知我報仇要對你不利……」

  第0395章 京口陪都

  晌午時分,庾懌埋首簡牘紙堆當中,不斷翻閱京口舊年諸多籍冊。房間中也有許多掾屬各據一席在做著同類的事情,只是神色間卻頗露出一些神色不寧,不時抬頭四顧,似是心事重重。

  將一眾屬官坐立不安的模樣盡收眼底,庾懌心中不免微微一樂,他自然清楚這些屬官在憂慮什麼。

  過往這段日子裡,他的處境其實算不上好,頗受物議攻訐,不只行台行使職權頗受阻撓,就連一眾屬官都是人心游移不定。甚至有的屬官接連數日以抱病為藉口缺席,其實是參加城內外各種宴會。

  庾懌對此雖然苦惱,但也無計可施,他自無大兄那種資歷和威望,勉強擔任執政,就算旁人公然無視了他,他也拿他們沒有辦法。往往要議論什麼重要事情的時候,都要藉助皇太后詔令才能勉強將人聚集起來,其中之心酸困苦,實在不足為外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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