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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待遇,胡潤已經習慣,誰讓如今他手中唯一可恃力量便是蠻兵,而且這些蠻兵忠心聽用,胡潤也實在不捨得拋棄他們。

  待傷勢整理完畢後,胡潤披上一件單衣,將部眾參軍喚來詢問戰獲。錢財之類他還不大上心,即便有所繳獲,稍後也要被其他勢大之部給勒索敲詐去。最讓胡潤惦記的便是人丁收穫,不要說他尚需要壯力兵員補充,日後立業一方也需要有足夠的人力才能重建家業。

  只可惜他寄予厚望的這一戰,因為與友軍互攻相爭被主帥撞見當場,其部過早被驅逐出城,等於失掉了大得福利的機會。因而這一戰非但財貨收繳不多,就連人丁都所獲甚少,只是在城郊邊角里掃蕩出來一些無甚用處的老弱病殘。

  胡潤復興家業之心甚切,每一個機會於他而言都是彌足珍貴,廣德之戰可謂非常重要的一場戰事,非但沒能有所繳獲,就連事功都所得不多。這對他而言有些難以忍受,略作沉吟後,他才將親信喚至眼前來低聲吩咐道:「尋些破舊戎裝給那些老弱俘虜換上,尋無人僻靜處充作軍功吧。」

  此一類事情做的也不算少,因而幾名親信都不感到詫異,領命後便退出去安排殺良冒功的事情。

  吩咐完這些之後,胡潤便趴在床榻上閉眼假寐,他知來日大軍還要挺進,若真攻向吳中富庶之地,那才是真正大收穫的時節,因而絕不容許自己錯過這個機會。一定要在此之前將傷勢養好,屆時才有立勛繳獲的機會。

  然而胡潤未睡多久,很快就被營外喧譁聲吵醒,他有些不悅的睜開眼問道:「外間發生了何事?」

  早先為胡潤處理傷勢那一名老者孟伯匆匆行入,在胡潤耳邊低語幾句。胡潤聞言後眸子卻是驀地一亮,吩咐道:「快扶我起身,將人押、請到帳中來。」

  「阿郎,你養傷要緊,這種小事卑下們能處理好。」那孟伯見胡潤此態,心有不忍道。

  「少廢話!速速將人請來,切記,千萬不要傷了這位郎君!」

  胡潤疾聲說道,自己已經忍痛從榻上爬起身來,咬緊牙關披上了一件氅衣。那孟伯見狀,不敢再勸,急匆匆出門去。

  過不多久,一個身材魁梧之人被士卒們推搡入內。這人發跡橫張,環眼微凸,頜下短須如蝟,看上去有幾分老成,只是眉目之間尚有幾分年輕人的澀意,可見年紀並不甚大。這少年老成之人被推入帳中來後,神色並無慌亂,眉目之間自有一股傲然,渾然不以身陷囚籠為意。

  胡潤剛待要起身相迎,只是背痛入骨,作勢之後更加疼痛難耐,只是擺擺手示意士卒們不要妄動,沉聲道:「我叮囑你們不要冒犯這位郎君,怎能如此無禮!」

  士卒們訕訕退下,那短須少年卻是站在原處,居高臨下望著胡潤,口中冷笑連連:「可惜無劍,不能殺賊!」

  胡潤聞言後只是勉強一笑,並不因此生惱,指著少年人說道:「郎君不必急於薄我,狂風揚塵,能保神清目明、巍然不動者乃真賢良,那是桓內史高潔之士才能作為。我愧對賢良,但卻心慕賢良,有幸得見賢良遺風,可慰饑渴。」

  那少年人正是桓彝長子桓溫,早先父親被出賣,他被部將營救出來準備送走,途中卻多生波折落在了蠻兵手中。本以為再難活命,此時聽到這蠻兵將領厚贊父親,心中既覺驕傲,又有傷感。

  「眼下不及長敘,郎君請相信我無害你之心。請郎君聽我安排,稍後你偽作我之部眾隨隊出巡,盼郎君能得英烈庇護早歸善處。」

  胡潤本就有傷在身,強撐著說完這些已經漸有不支之態,要靠那老家人孟伯攙扶才能坐穩。

  桓溫聽到這話,神色便是一愣,他心中早存死志,卻沒想到還有逃生可能。對於這將軍所言他倒不懷疑,自己如今手無寸鐵落於敵營,對方若有心害自己,實在沒必要再謊言欺詐。一時間他反倒不知該如何應答,片刻後才想起來發問道:「未知將軍尊號?」

  「豫章胡厚澤,異日若能重聚,郎君欠我一餐。」

  胡潤擺擺手,示意事態緊急,不與桓溫再作深談,吩咐軍士將之帶下去準備。

  等到桓溫離開,胡潤才驀地趴在了案上,額頭上涔涔冷汗,口中忍不住呼道:「真是痛煞我!」

  那老家人孟伯連忙將胡潤攙扶回榻上去,待到胡潤呼吸平復下來後才不解道:「阿郎何苦犯險救人?那桓彝對阿郎可是薄視得很……」

  胡潤聞言後便是一笑,什麼仰慕桓彝之風都是鬼話,桓彝之死他心內半點傷感都無,反而隱有幾分快意。早先他居宣城,因桓彝素有識鑒之名,花費很大精力央求到一個拜見機會。

  但他生長於蠻部,雖然有家人教養,但也只是粗通文墨,哪能入得桓彝這種風流名士尊眼,反而因為與蠻族雜居,舉止沒有儀度,得了一個「孤孽」惡名評價。後來歷陽兵起,他本打算舉眾幫助守城,但因所部多蠻兵,反被斥退。如今他委身從賊,有一半反而是被桓彝逼迫的,可謂無恩有仇,因而孟伯才對他這一舉動感到疑惑。

  「歷陽寒卑之屬,武事得以幸進,我觀其未必能成事。桓內史身死國難,可謂壯節,今日行此一善,來日所獲或許還甚於往日拼死搏殺!」

  第0333章 曲阿事變

  五月以來,大事接連發生。大業關之戰仿佛一個導火索,讓稍顯停滯的各方戰事活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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