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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內狐疑不定之際,西陽王耳中忽然捕捉到幾個關鍵詞:「……南頓王心懷不臣,圖謀為逆……」

  聽到這話,西陽王悚然一驚,轉手望去,只見侍中鍾雅手捧一份奏書,正立在殿中慷慨力陳南頓王諸多不臣罪狀。

  這、這……

  西陽王忽然覺得思緒嗡的一聲爆開,繼而聽覺漸漸喪失,視線艱難的轉向皇帝,卻見皇帝低垂著頭,無精打采,懨懨欲睡。再轉向皇太后,只見皇太后那雍容韻致的臉上隱隱有光華流轉。當視線最終落向庾亮時,那英朗臉龐漸漸模糊,只有一雙眸子越來越亮,繼而化作兩柄寒芒畢露的利劍,向他飆射而來!

  「啊……」

  西陽王捂著心口,仰面躺倒。

  「繼續言奏!」

  庾亮踏上一步,示意宮人將昏厥的西陽王搬出殿去,繼而轉首立在御座之下,冷冽視線環視殿中。

  此時在殿中諸多台臣,其中確有一部分神態自若,只是側耳傾聽侍中鍾雅宣讀南頓王罪狀。然而卻有更多人臉色卻是驚疑不定,他們此前心中或有此類相關猜測,但也只是閒來幻想而已,但如今事情卻真實的發生在他們眼前:中書察察,將要誅殺宗王!

  由於此前僭越之事,南頓王近來一直被禁足家中閉門思過,今日同樣沒有參加朝議。這樣單方面的控訴不禁有些讓人感覺乏味,然而鍾雅那平靜語調所吐出的字節卻是字字如刀,要將南頓王置於死地的意圖昭然若揭!

  「恭請皇太后陛下聖訓!」

  等到鍾雅將那長長奏書讀完,不待群臣開口,庾亮便轉過身去,對著殿上御座下拜道。

  小皇帝頭顱幾乎已經垂到案上,他實在不喜歡朝議的氣氛,枯坐在這裡太無聊。別人就算要說什麼,不是對大舅說,就是對母后說,有時候聽到什麼奇趣事情,他想插嘴,旋即便會被母后嚴厲逼視過來。久而久之,便練成了人在殿中,心在旁處的本領,身外之聲,充耳不聞。

  「此事交由中書、三公並廷尉查證。南頓王乃宗中長者,若查實有虛,切勿相擾。」

  皇太后看一眼對如此大事都置若罔聞的兒子,心中不免嘆息一聲,這個皇帝究竟何時才能長大啊!

  第0278章 殺無赦

  南頓王的府邸位於建康城東青溪附近,一座宏大的宅院拔地而起,占地足足有數頃之餘,單以規模論,絕不遜於秦淮河畔的沈園。宅院中雖然沒有摘星樓那樣宏偉壯觀的建築,但亭台林立,布景幽深,亦非都中其他人家可比。

  在府邸正當中,有一座雲風台,年前南頓王誓要造出超越沈園摘星樓的樓宇,可是在造到一半時,樓身便已搖搖欲墜,無奈之下只能罷手,側旁另起一樓以為支撐,便成眼下雲風台這模樣。雖然遠遜於摘星樓,但登台俯瞰都城,遙望摘星樓,亦有並立雙雄之感。

  今日府上賓客濟濟,王府中諸多門客畢集在雲風台上,共賀南頓王新納姬妾。這樣一樁小事本不值得大肆操辦,但是近來府上絕少喜慶之事,需要一樁事來沖淡一下南頓王心中長久淤積的抑鬱。加之那姬妾母家亦是他府中頗為得力一個門生,以此以示自己的禮賢下士。

  酒至酣處,望著滿堂奇形怪狀、放浪形骸的門客,南頓王有感於今日興旺局面得來的不容易,張張嘴想激勵眾人共勉,但話吐出口卻便成了:「非我相容,爾等哪得安坐享樂……」

  這話一語道破諸多門客上不了台面的事實,因而眾人聞言後,神態都顯得不能淡然,頗有幾分尷尬自慚。別席上南頓王新結姻親琅琊卞咸察言觀色,忙不迭舉杯笑言道:「大王之意,今世南北揚塵,頗多板蕩,安居不易。我等幸得大王展翼護庇,方得一時之樂。知恩不報,非人哉!宜當共勉,來日共襄偉業!」

  眾人聽到這話,臉色才變得好看一些,紛紛舉杯,齊齊恭賀南頓王。

  氣氛回暖之後,南頓王頗為滿意的望了望那卞咸,此人乃他麾下為數不多能夠聞弦歌知雅意、敏於察言觀色者,不似其餘寒傖武夫粗狂少禮,對自己也是忠心耿耿。因而南頓王對這卞咸也是重視得很,將其女納為妾室,今日正為此而宴。

  「卞君三公才,我當助你成事!」

  南頓王胸膛袒露,於席上指著卞咸笑語道。

  那卞咸聞言後,剛待要起身作答,殿外突然飛奔來一僕人,搶跪於地顫聲道:「大王,大、大事不妙……西陽王殿下著人傳信,台中言大王將反,即刻便要來……」

  聽到這話,原本來喧鬧至極的大廳中頓時鴉雀無聲,而南頓王也直接愣在了當場,手中杯盞漸漸傾斜,那冷冽酒水無聲傾瀉在袒露的胸膛上。

  良久之後,殿中才漸漸響起竊竊私語之聲,南頓王才驀地驚醒過來,由席上起身,指著那僕人道:「你隨我來!」

  說著,他也顧不得安撫眾人情緒,匆匆行出大廳,於靜室中仔細詢問情況。

  隨著南頓王的離開,廳中議論聲才轟然爆開。這些人雖頗多悍勇不法之徒,平日也常將一些悖逆言論掛在口中,但等到真的要面對朝廷追究問責時,心內卻仍是惶恐居多。

  那卞咸見廳中氣氛已經亂成一鍋沸湯,不乏人已經驚懼得汗如雨下,惶恐到無以復加,心中不禁感嘆。他實在不看好南頓王招攬的這一群凶人,一群色厲內荏的匹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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