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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子既然來了,何必要急著走。我與夫郎只是閉門言些瑣碎家事,倒不知伯子尋維周有什麼事要談?」

  在旁人面前,公主板起臉來倒也有幾分威儀,全沒有在沈哲子面前的刁蠻姿態,大概也算是女子天然而有的稟賦。

  沈牧耷拉著臉轉回來,待見沈哲子略有幸災樂禍的眼神,更覺汗顏。他先對公主施一禮,瓮聲瓮氣道:「我於家中向來無狀慣了,倒讓弟婦見笑。我來尋哲子,倒也沒有什麼急事,只是家裡瓷窯開窯,打算邀他同往一觀。」

  沈哲子聽到這話,精神倒是一振,急忙發問道:「可是馬方馬老丈守的那一窯?釉色如何?是青是白?」

  「這哪能得知,我也是心裡好奇,才來尋你去看一看。這一窯所耗財貨十萬巨,我倒要看看能燒出怎樣不同尋常的器具!」

  沈牧早年被沈哲子安放在磚窯場,對於陶瓷行業也頗有涉獵,深知一窯瓷器的成本,十萬錢簡直匪夷所思,因而有此好奇。

  「二兄稍待片刻,我與你同去!」

  沈哲子也迫不及待想看到自家瓷器坊耗費大量人工物料燒制出的成品,回房後披了一件風裘,然後便往外疾行。

  「我也去!」公主站在門後,低聲說道。

  「同去,同去!」

  沈哲子擺擺手,示意公主去房內換衫,還不忘加上一句:「以後你再譏笑我筆法,再不帶你出門!」

  「哈哈,玉郎妙筆,不遜衛張,我哪裡又敢譏笑。」

  公主聞言後又是大笑兩聲,然後喚過侍女進房去換衫。

  沈哲子行入庭中,便見沈牧對他擠眉弄眼:「伉儷情濃啊。」

  「不必羨慕,我父已經傳信來,要我過幾日陪你去會稽賀家議婚。」

  沈哲子笑著拍拍他肩膀說道。

  沈牧聽到這話後神色卻是一苦,如今他雖然不再痴迷於那位吳興菡萏,但自己房中美姬諸多,一個人逍遙快活,半點也不想找個高門正妻來管束自己。片刻後便行到沈哲子面前,苦著臉低語道:「青雀,幫幫我啊……」

  「你也不必求我,我從烏程返回時,叔父已經交待我,你若再推諉,打斷腿送去會稽。議婚後歸家慢慢調養,不耽誤大婚就好。」

  「你們好狠!」

  聽到這話,沈牧神態更是忿忿。還待要說什麼,卻見公主已經從房中行出來,便連忙閉上了嘴巴。

  一行人出門上了牛車,往瓷窯行去。

  路上公主突然一拍腦門,繼而笑語道:「剛才只顧欣賞青雀新趣筆法,都忘了問你,你去會稽做什麼?怎麼沒聽你提起?」

  沈哲子聞言後臉色又是一黑,大概這一污點要被公主拿來恥笑半生了。

  「我去會稽可不是遊玩,太多事情要做。」

  這話倒也不假,早在年初入都之前,他便打算往會稽一行。只因要入都備選帝婿,耽擱至今。歸鄉後忙完大婚,又運作商盟之事,到了現在總算抽出時間來。

  帶沈牧去會稽賀家相親議婚只是小事,除此之外,尚有更多事情。比如早先攻打嚴家時救出的那些難民,他只託付葛洪去為人診治,總不好一直不管不問。還有會稽與吳興水道勾連的問題,荒地開發,最重要的便是徐茂已經聯絡京口故舊,走海道運送來了一批流民,也需要安置。

  雖然這些事情都有人來打理,但沈哲子統籌全局,總要去看上一眼,心裡才能形成一個具體的規劃。

  「不是遊玩,還要帶著你那大病初癒的小侍女?我也去!」公主聞言後便又說道。

  沈哲子笑語道:「我本來這幾日行前問問你要不要同行,只是車船勞頓,擔心你吃不消。」

  「這有什麼吃不消?我不還是從建康來到你家!」

  聽到沈哲子答應她同往,公主才又笑起來。她性格好動,最喜歡四方遊覽觀賞,能再遠行一次,確是倍感期待。

  「你要跟著我也好,只是今次去會稽,都是打理自家家業,關乎一家老小衣食餬口,你可不要任性,凡事要聽我的。」

  「你若不招惹我,我哪時沒有聽過你的?」

  一路閒談著,很快便到了龍溪莊南的瓷窯。沈哲子下了車,便看到山坡上濃煙滾滾,應是已經熄火散熱通氣,他便拉著公主的手匆匆行上山坡。公主在家裡換了一身男裝,眼下跟著沈哲子上山倒也並不怎麼引人注目。

  到了山坡上,遠遠便看到站在人群中的老者馬方。這馬方乃是沈家頗為倚重的陶瓷老匠人,早先沈哲子改造磚窯燒制紅磚,便請這位老者負責打理。如今要精研陶瓷技藝,自然也要託付給這種經驗豐富的內行。

  「馬老,瓷器可取出來了?是青是白?」

  沈哲子行到近前,便疾聲發問道。

  時下陶瓷技藝已經頗為精妙,可以燒制比較精美的青瓷。瓷器或青或白都是瓷胚原色,沈哲子之所以糾結於此,則在於白瓷的燒制技藝要求更高,從選料到工序也更繁瑣。而且在白瓷的基礎上也更有拓展性,掛釉上彩,相對於青瓷而言,白瓷是更好的底色。

  燒制白瓷,需要白胎白釉,但在武康附近,所需要的堊土卻不多見。沈哲子也是花費了不少的人工物力,才在左近搜尋到一些。

  對於這一窯花費了海量人工物力的瓷器,馬方老者也是充滿期待,只是聽到沈哲子的問題後,卻也不甚樂觀,聞言後只是說道:「郎君稍待,即刻便出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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