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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安見沈哲子言之鑿鑿,才放心下來。此時距離他家起事尚有一月,苕溪北莊糧儲已經將近見底。雖然也可由別處調度,但此時他家中人丁各有安排,反倒抽不出太多人手去購糧。

  神思一轉,嚴安又說道:「新舊交匯之時,各家自有忙碌之事,我也能體察小郎君的難處。便如今次交易的財貨,我家實在已經無閒人運來武康。只能運抵餘杭,過幾日請小郎君自派莊人押運歸府。」

  聽到這話,沈哲子更是笑逐顏開。他有七成把握餘杭並無嚴氏絲縷財貨,嚴安這個傢伙也是空頭許諾,要用錢財誘惑自家抽調人手去餘杭,如此他家才好在吳興肆虐。

  這一批財貨名義上乃是數莊售賣資財,較之前筆交易龐大數倍。如果沈哲子真聽了嚴安假話,最起碼要抽調數千莊丁前往餘杭,屆時龍溪本家必然空虛。由此沈哲子也推斷出嚴家起事之期必在往返餘杭之間,最有可能便是元月晦日!

  但這傢伙卻想不到,即便今天不來拜訪,自己也要去苕溪東莊。因為他與各方約定的發難日期,不在別期,就在元日!

  第0110章 送君黃泉

  正事談完,原本想要藉機尋釁報仇的意圖也落空,嚴安已經沒了再留在沈家做客的打算。近來這段時間,他被沈家各種層出不窮的要求折磨得疲於應對,心裡已經有了陰影,更沒有什麼閒情逸緻跟這少年再談論什麼。

  倒不是無話可說,而是眼下氣氛不對。在嚴安的想像中,等到擊破龍溪莊,將這豎子擒至面前,他才好直抒胸臆,將過往這段時間所受屈辱加倍奉還。

  然而他要起身告辭時,沈哲子卻盛意挽留:「近來兩家多有往來,我才知傳言不可信,嚴君實在是我吳興難得謙厚君子。我心內深為日前孟浪之舉而抱疚,今日嚴君過府,我一定要盛情款待,以償以往的過失。」

  看到我家財力人力雄厚,現在知道道歉了?晚了!

  嚴安心內一哂,不過看到沈哲子終於肯低頭認錯,他心內亦覺暢快,不過沉吟片刻後,還是固辭道:「除夕佳節,該與親友相聚,實在不便再作打擾。」

  沈哲子聽到這話,臉色卻是驀地一沉:「嚴君這麼說,是不把我家視作鄉人良友?以後共處一縣,隔溪而耕,些許舊怨,難道還不能放低?」

  眼見這少年喜怒無常,嚴安心中便是暗罵,只得吩咐身邊一名貼身僕從去通知門外部曲,自己則對沈哲子拱手道:「小郎君盛情難卻,如此便打擾了。惟願此後能前嫌盡釋,比鄰鄉土,融洽和睦。」

  沈哲子神色這才轉霽,吩咐僕從傳餐,並盛情邀請嚴安麾下幾個部曲將一同進門來入宴。

  過了大半個時辰,酒至酣處,沈哲子突然直勾勾望著嚴安。

  這眼神讓嚴安有些不適,強笑道:「小郎君可有話說?」

  「嚴君為家業奔波,不辭勞累,實在讓人欽佩。」

  沈哲子笑著說道:「只是遠遊在外,歸家祭祖已是失期,未免對先人不恭。」

  聽到這話,嚴安神色頗有些不自然,只能嘆息道:「世事艱難,各有辛苦。我為家業奔走,雖然缺席家祭,想必先人會有體諒。」

  沈哲子聞言後卻大搖其頭:「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祭祀先祖,乃是人倫大事。今日與嚴君相談甚歡,我卻不忍見嚴君背負不孝之名,有心助你一臂之力。」

  「武康、嘉興,山水阻隔,不知小郎君要如何助我?」嚴安已經頗有微醺姿態,聞言後只是懶懶一笑,覺得少年所言荒誕不經。

  沈哲子於席上站起,手端酒杯,冷笑道:「送君黃泉拜汝祖!」

  啪!

  酒杯驀地碎在廳前,嚴安略一錯愕,旋即心中驚悚,兩手抓起面前案幾:「豎子戲我!」

  話音未落,廳堂門戶洞開!

  大量甲士魚貫湧出,嚴安並其部曲將悚然一驚,還待要掙扎,已有數支寒槍刀劍抵在四周,將他們牢牢封鎖起來!

  「豎……小郎君,這、這是何意?」

  嚴安臉色已是煞白,酒氣消散大半,瞪大驚詫雙眼,死死盯住堂上的沈哲子。

  「這是何意,嚴君不知?若我不能先發制人,異日只怕要被你執於庭前了罷。」

  沈哲子冷笑一聲,不再理會肝膽俱裂的嚴安,吩咐道:「將人縛緊,準備整隊出發前往苕溪北莊!」

  嚴安聽到這話,體若篩糠,眼見沈哲子步出廳堂,驀地大吼一聲剛待撲出,後頸已被人重重一擊,滾落餘地。剛要翻身,臂膀已被扣住雙臂反剪,痛入骨髓!

  離開廳堂後,沈哲子聽到前庭還有打殺聲,充斥著「伏地棄械不殺」的喊叫聲,家中部曲已經開始圍剿嚴安帶來的家兵。

  疾步行往後堂去,再轉出時,沈哲子已經身披魚鱗細甲,頭戴翼翅兜鍪,一改往日恬淡適意裝扮,整個人已有肅殺氣息。在其身後便是劉猛等一干龍溪卒,一行人快速穿過庭院。

  這時候,前庭戰鬥已經將近尾聲,嚴氏家兵數百人大半被俘,頑抗者也都格殺於當場。

  「苕東之事,盡托叔父了。家父此時應與徐茂會師,叔父集兵苕溪,勿要讓嚴氏餘孽西進亂我鄉土!」

  沈哲子對迎面而來的錢鳳說道,嚴氏近來往苕溪調集頗多人丁,可想而知錢鳳一戰壓力不小。但武康本土作戰,又是猝然發難,占盡天時、地利、人和,應是無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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