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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晉初年,南渡士族在北方雖然被胡族追殺攆得狗一樣,卻並不妨礙他們窩兒里橫,其中代表人物便是王敦。王與馬共天下,琅琊王氏一族扶植琅琊王司馬睿在建康登基為帝,雙方雖然各取所需,但也不是全無嫌隙、親密無間的好基友。

  司馬睿皇位坐穩不久,就開始打主意給王家上上眼藥,啟用寒門劉隗之類以打擊王氏士族。王敦重權在握,豈肯受制於這個在後世有「牛睿」之稱的白板天子,興兵逼宮,幽禁皇帝。此舉符合世家大族的利益,因此各家全都默默配合,王敦這次作亂簡直不要太容易,一路暢通無阻,郊遊一樣帶兵進了建康,打消了司馬睿想要重振皇權的意圖。

  沈哲子的老爹沈充作為江東豪族的代表人物,便是王敦作亂的忠實擁躉,招募鄉勇、盡起部曲以響應王敦。

  此亂後,王敦權柄更重,而沈充也獲益匪淺。官爵權柄之類不必多說,最重要是幹掉同為江東土豪的義興周氏,自此三吳地以武興家者以吳興沈氏一家獨大。周家老祖宗周處有除三害的傳說,除的不太乾淨,結果後人就被沈充割了一茬。

  成功使人盲目,作亂謀反這種事大概也會令人食髓知味,得一望二。首亂方興未艾,王敦的第二次謀亂便提上日程。然而這一次卻沒有了「清君側」的藉口,誰都看得出王敦篡逆之心以成,各自反應也與上次作亂大不相同,下定決心要頑抗到底。

  倒不是這些士族有多忠君愛國,而是因為一個軟弱的東晉皇室是他們需要的,符合他們各自的利益,但卻絕不願意看到王氏一家獨大。有了這樣一個前提,王敦的第二次謀反結果可想而知,就連他的兄弟王導都不看好,與其劃清界限。

  可是沈哲子的老爹沈充卻鐵了心一條道走到黑,再次舉兵響應王敦,最終兵敗身死。而吳興沈家也因此實力大損,門庭衰落,闔家死絕只剩一個幼子沈勁。

  明白了自己岌岌可危的處境後,沈哲子就一直在苦思腦海中那點歷史知識,期望能夠找出一個破解之法。身在這五胡亂華的亂世,如果沒有興兵北伐的願望,天打雷劈!可前提是,先得保證自己的安全啊。但想要憑藉自己這樣一個穿越眾腦海中那點微薄歷史知識在這時局波詭雲譎的東晉初年化險為夷,談何容易,所以,沈哲子心情很差。

  肩輿行到莊園裡許外,道旁已經有披甲之士執兵游弋,這都是沈哲子那便宜老爹沈充的部曲私兵,掰掰手指頭算,差不多近來幾天就將發兵西去建康,禍不遠矣!

  「好日子沒幾天了……」

  沈哲子看到往來的兵士,心情更加惡劣,催促莊丁快行,他打定主意要在今天跟那個不知死之將至的老爹沈充攤牌,千萬別再繼續作死。

  行至門前,一乘牛車自門庭迎面駛來,擦肩過時車中端坐一名大袖衫中年人對沈哲子招手:「哲子,身體可曾好轉?」

  沈哲子微微錯愕,腦海中並無此人印象,不過從此人態度猜測不是宗親便應該是故舊,便停下來起身回道:「已經好多了,多謝伯父關懷。」

  那中年人又做關懷狀叮囑幾句便離開,沈哲子這才詢問身邊此人身份,擎傘侍女回道那是盤溪分房的族人,名叫沈禎,算起來沈哲子還要稱一聲伯父。

  沈禎?

  沈哲子沉思著,待行到門前,腦海中才靈光一閃記起此人是誰,連忙吩咐一名僕人:「快將五伯父追回來,請他稍後片刻。」

  下了肩輿,沈哲子大步衝進莊園中,直奔老爹沈充居所。所過處警哨眾多,全都不敢阻攔這位小郎君。一路衝進房間中,沈哲子便聽戎裝在身的老爹沈充正對他這一世的娘親魏氏說道:「此行不豎豹尾,死不還鄉!」

  「父親志豎豹尾,此行壯烈,請殺子祭旗!」

  沈哲子衝進房中,跪伏而拜,語調悲戚。天下沈氏出吳興,後世他就姓沈,認沈充這個吳興沈氏的祖宗為老子,倒沒有什麼心理障礙。

  第0002章 王門北傖,豬脬也

  沈充三十歲許,正當壯年之時,戎甲在身,更添威武。他正滿懷壯烈與妻話別,不意兒子衝進廳中,待聽到沈哲子的話,神態頗為不悅:「長者說話,小孩子不要亂鬧,還不退下!」

  「夫君,雀兒他大病初癒,許是又犯了癔症,稍後我就帶他去觀里請吳先生細細調養。」

  夫人魏氏唯恐沈哲子受責罰,連忙上前要拉起沈哲子。

  沈哲子這一世小名青雀,青雀是道教瑞鳥,三吳士庶多信天師道,以此為小名,寄託了父母對孩子的美好期許。所謂去觀里請先生調養云云,便是要去沈家世奉的青羊觀請道士狠灌符水。

  生死攸關時刻,沈哲子沒有破除封建迷信的閒情逸緻,只是以頭叩地,對老爹疾聲道:「父親興兵助逆,大凶之局,庶幾家門不存!兒為人子,當生死相隨,年幼難持兵戈,惟以血報親,共赴黃泉,不讓父親一意而孤行!」

  沈充聽到這話,神色更怒,這怒火卻轉移到夫人魏氏身上。最近幾年,他事務纏身,少有在家對兒子言傳身教的時間,這一次還是得知兒子病危才撥冗幾日回家看望。雖然他對兒子不親近,了解不多,但想來區區一個八歲童稚又能懂得什麼軍國大事,竟然能說出這一番話,肯定是出於人授。

  「賤婦,我把兒子交付給你,你都讓他聽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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