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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天美的右手指有六枚手指。"

  "這又算是什麼證據呢?"

  "枝指是遺傳的,主公卻沒有枝指。"

  "宮中的人都沒有,這或許是隔上幾代遺傳下來的。"銅駝卻道:"我知道有一個生有枝指、卻不是魔宮中的人,那人是我的叔叔,有天來看我。""那又怎麼樣?"

  "以後沒多久,弱柳夫人就神秘地失蹤了,我們回來追索,也沒找到她的蹤跡。一直等過了四年,才有人抱了天美了來。""那又如何證明呢?天美那時也三歲多了,若弱柳是那時懷了身孕。她正是那麼大。"銅駝搖頭道:"我看見天美生有枝指,心下已然懷疑。之後我回去了趟,就是打聽消息去了。結果我知道我叔叔帶了弱柳私奔到我家鄉潛居。""你叔叔倒是很有辦法。"

  "他本來就是個美男子,又善於言詞,懂得體貼,弱柳跟他私奔,倒也不是什麼特別的事。我打聽他們生了個女兒。""就是天美?"

  "是的,那個女孩子長得比較大,送來的時候說是三歲多,實際上只有兩歲多一點。""這麼說來,天美是你叔叔的女兒了,也是你的堂妹了?要是她來的時候只有兩歲多,的確不是主公的骨肉了。"銅駝默然。老婦人又問道:"他們為什麼要把女兒送來給我們收養呢?""我叔叔原是個絕頂風流的人,可是他拐帶了弱柳私奔之後,居然循規蹈矩,一心一意地在家裡守著她。前兩年還好,後來我叔叔為了要練一種武功,略為疏淡了她,她又不安於室了。""一個像她那樣的女人,原是難甘於寂寞的。""我叔叔卻不像主公那樣寬宏大量,他抓到她的姦情,一刀劈了兩個人,然後自己也自殺了。"老婦人默然片刻才輕嘆道:"這又是何苦!弱柳也是的,她總以為沒有一個男人忍心殺她,結果只要遇上一個就夠她受了。""主母,你好像早就知道弱柳的為人了?"

  老婦人一笑道:"別忘了我是女人,女人對女人,總是容易了解的。""那麼你為什麼不告訴主公呢?"

  老婦人一笑道:"只有最笨的女人,才在丈夫面前攻擊另一個女人。多少年來,主公對我一直非常尊敬,就因為我知道如何盡一個女人的本分。"這次是銅駝沉默了,他對這個主母也非常尊敬,但也只因為她是主公的妻子而已。

  她本身實在沒有什麼引人之處。

  她貌相中姿,既不特別聰明,也不很笨,不喜歡說話,從不表示意見,沒有突出的地方,似乎是個可有可無的人,可是主公卻一直對她很客氣,很尊敬,這使他一直想不透。

  有很多時候,他常為主公叫屈,覺得主公英武天縱,實在應該娶個更好的配偶的。

  直到今天,他才明白這位主母的可敬之處,乃是在於她的智慧、她的胸襟、她的度量、她的賢慧以及種種的美德,一個女人具有的一切內在美,她都具有了。

  男人若能遇上這樣一個女人,實在是終生的幸福,只可惜像這樣的女人實在太少了。

  銅駝不禁對主母又升起一層崇高的敬意。

  話題又轉回來,老婦問道:"銅駝,那句詩,那句小樓一夜聽春雨的詩,是怎麼回事?""那只是主公第一次見到弱柳夫人時,就是受了這句詩的吸引。那次我們途經江南一個農村,景色如畫,在一條小溪畔有一所草舍,裡面有一個美妙的聲音在吟著這首詩,立刻就吸引住了我們,於是我們循聲探望,就見到了弱柳夫人。那時她只是一個教書先生的女兒、一個布衫裙釵的村姑而已,卻已是國色天香,而她似乎也為主公的翩翩丰采所吸引,就那麼一刻談話,她就跟著我們走了,拋下了她的老父。""以後她就沒有再回去過?"

  "沒有,好像她根本就忘記了她的父親。倒是主公還記得,叫我去探訪過兩次。她的老父正值窮途潦倒,我留下了一大筆金銀;第二次再去探望,見他已經運用那筆財富置買了田產,營居了新房,更還娶了個續弦的女子,日子過得很好,主公才不叫人去了。""為什麼呢?"

  銅駝道:"以我們那時的環境,正是如日中天,一個尋常的百姓人家跟我們沾上關係,並不是好事情。"老婦輕輕一嘆,道:"主公就是這樣一個人,他處處都為人著想,這樣的一個人,並不適合擔任教主的。"銅駝道:"主公在處理教務時,卻是一絲不苟的。""是的,他必須如此。平心而論,魔教之所以被武林中人視為旁門邪教是有道理的,它本身有許多規條以及許多練功的方法都是邪惡的。主公想要使魔教有所改革,以一正別人對魔教的視聽,才訂下了許多嚴厲的規條約束教中的子弟,也因為這,才引致許多人的不滿,而導致眾叛親離。""也不能那麼說。直到現在,主公仍然有許多忠心追隨的部屬。""那已經很少了,這些人都是嚮往本教神奇的武術,希冀得到傳授才投身進來的。"銅駝默然。老婦人又問道:"主公為什麼要把那句詩刻在刀身上呢?""這個屬下可不知道。弱柳夫人失蹤了之後,主公有段時間很暴躁,殺了不少人。""那樣的一個天生尤物,是很令人難忘的,別說是主公,連我也感到悵然若失。"銅駝想了想道:"主公雖然因為弱柳夫人之失蹤而感到憤怒,大概也想到因此而遷怒是不對的,他把那句詩刻在刀上,就是為了遏制自己的脾氣。有好幾次我看見他拔出刀來瞥見了上面的詩句後,就把怒氣息了下去。""大概就是那個原因吧!自此之後,他的刀法也步人了一個新的境界,出手一刀,威猛絕倫,使本教的名聲也更為昌大,但是那也害了他。""是的,那一段日子魔教的擴展是太快了,已經凌駕於所有的武林宗派之上,引起所有人的不安,更因為發展太快,主公無法每件事一一親視,才叫金獅他們各負責一方,他們都為本教樹下許多強敵。"老婦人輕輕一嘆道:"是的,主公在事後檢討得失,他井沒有怪人,認為那是自己的過失。""這不能怪主公,他是一心求好……"

  "銅駝,你還不了解主公嗎?他真是那種諉過於部屬的人嗎?他是教主,自然應當負起一切失敗的責任。還有另外一個原因,他是一個自視極高的人,一向自認為天下無敵,但是他那天的確是敗在謝曉峰的劍下。"銅駝也不作聲了。

  "主公限於資質,知道自己此生再無進展了,那一刀雖厲,但是再也無法強過謝曉峰了,這才是他真正灰心世事、不再求東山再起的原因。沉鬱多年,他終於找到了丁鵬,這個年輕人的資質是千載難逢的,所以他把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了。""那人可以算是不錯,聽說他的進境已經超過昔日的主公了,銀龍、鐵燕,都只在他一刀之下碎屍斷臂。"老婦人點點頭道:"是的,主公也分析過了。銀龍碎屍不足為奇,鐵燕斷臂才是真正的了不起,因為他已經能控制那一刀,隨心所欲地收發了,也就是說:他已經使這一刀脫出了魔的範疇,而進入聖的境界了。""主公還不能控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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