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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一隻腳踩了下去,仿佛西瓜掉下了十三樓。
「……」
全場鴉雀無聲!
數十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坍塌的石堆,和一灘污血腦漿之上。片刻間,他們又齊刷刷的轉向那個年輕人。
「沒事吧?」
顧璵扶起錢桂榮。
「我沒事,倒是你,怎能妄自殺人,還如此殘忍……」
錢桂榮想勸幾句,又覺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不太合適,只嘆道:「你還是快走吧,虎令門勢力不小,一定會找上你的。」
「找上我,也會找上你們,所以不用走了,我就在你們教會住上幾天。」
顧璵說罷,抹身離去,礦區大門敞開,無人敢阻。錢桂榮張了張嘴,也跟了上去。
走不多時,便看到了白家大院的門臉。他在門口站了站,忽地笑了一聲,才邁步而行。
顧璵根本沒考慮什麼虎令門,對錢桂榮本身也不感興趣,他只是好奇,這種「聖光」力量是從哪裡來的?
第七百章 試探
白家大院算文保單位,但當地沒錢,就這麼放著。百間房屋關門閉戶,蛛網遍結,教會是唯一敞開的院子。
錢桂榮幾人沒受什麼傷,就是嚇的不行,歇了好一陣才緩過神。她將二十幾個教徒召集過來,道:「我惹了虎令門,他們不會善罷甘休。你們有家有業,還有膝下兒孫,還是去別處躲躲吧。」
「那你呢?」
「我留下來,主會陪著我的。」
她再三勸說,剛入教不久的幾個人信仰未深,扭扭捏捏的告辭出門。另有幾人不想走,讓她強行攆了回去。
最後剩下八個人,都是四十歲以上的女子,生活苦難,無親無故,主是她們僅有的精神寄託。
錢桂榮了解情況,也沒有再勸,扭頭對顧璵道:「你也趕快早吧,那虎令門做過很多惡事,定不會饒了你。」
「他們來了更好,省得我麻煩去找!」
「唉,以暴制暴不是正理,仁愛包容才是人間福音。」
錢桂榮勸不動他,只得作罷。
隨後,這幾個女子跟沒事人一樣,該做飯做飯,該聊天聊天。當你感到絕望時,或許會覺得害怕,但當這種絕望強烈到一定程度,恐懼也就煙消雲散了。
很快到了傍晚,大家一起吃了飯,又聚集在禮拜堂做禱告。
十字教的禱告沒有特別限定,看個人需求。顧璵非常好奇,站在外面聽了一耳朵。
「主啊!我知道我是個罪人,需要你的赦免;我相信你為我死,代替我受犯罪應得的刑罰,我願意離開罪惡,現在請你進入我心靈和生命中,作我的救主;我願意靠著你的幫助,一生跟隨你,服從你。我今生得到合適的歡愉;來生與主共享永恆的極樂……」
噝!
老顧挖了挖耳朵,內容引起不適,舉報了。
1,因為亞當和夏娃私自啪啪啪,而有了人類,人類生來便有了這種原罪,要靠主的救贖。
2,然後你必須信仰主,才能得到救贖。
3,世界有天堂和地獄,信者升天,不信者受難。
4,這世界還有一個末日,當末日來臨時,所有人都會在上帝面前接受最後審判,無罪者升天,有罪者下地獄。
這一系列的基本教義,其實是個套路:提出起源矛盾——如何解決問題——靠我才能解決問題——將後果無限擴大化,加深前一項的意義。
顧璵很佩服錢桂榮的品性,但不妨礙他對這些嗤之以鼻。
還是修道好啊!
滾滾滾,別打擾我成仙!
約莫半個多小時,幾個女人從禮拜堂出來,顧璵湊過去,道:「大娘,有個事想跟您聊聊。」
「哦,那進來說吧。」
錢桂榮剛邁出門的腳又縮了回去,倆人坐在禮拜堂的長條板凳上,蒙著的白布很薄,屁股底下又涼又硬。
「您說自己信了三十年教,到底怎麼個由頭?」他直接問道。
「其實也沒啥,我老家在汾陽,農村人,年輕的時候跟俺老漢進城打工。他出了事故,就死了,有個孩子也得病死了。我就回到老家,一年年湊合著……後來老爹老娘也死了,剩下我一個人,被同村大姐拉進會,就一直信到現在。」
顧璵曉得汾陽,就是拍《小武》、《站台》、《任逍遙》那個破地方,問:「那您以前會這種,呃,救人的法子麼?」
「以前不懂,心不誠,自然得不到我主賜福。」
錢桂榮面色肅然,又從一個老實和善的農村婦女變成了渾身聖光,認真道:「我花了三十年才深刻理解了教義,確定我的心靈信仰完全是屬於主的。我的功夫沒有白費,大概在半年前,我忽然發現能與主溝通了……」
誒,就是這個!
「您說溝通是什麼意思?」他問。
「我也形容不好,隱隱約約的好像懂了些東西,就像被人教會一樣。」
「半年前你在小社鎮?」
「我都住十幾年了。」
「那您去過別的地方麼?」
「呃,去過啊!」
「您在別的地方,還能感應到麼?」
錢桂榮再仁善淳樸也覺得古怪,道:「小陳(陳越),你問這些做什麼?」
「實不相瞞,我有個親戚也信教,但這年頭信教的受排斥。我既然碰見您了,就想多打聽打聽,回去也給她講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