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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兒媳婦預產期快到了吧,啥時候生啊?」

  「就這幾天了,在家競瞎鬧騰,非要上醫院住,還要求個平安符。這是過日子的人麼?求張符多少錢呢,現在這孩子就是矯情。」

  「喲,你嫌貴還花那麼多錢買了張生子符?」

  「那不一樣,她都生了仨丫頭了,這胎必須給我生孫子!」

  「哎,我聽說鎮上教會挺靈的,不少人都入教了,你要不要試試?」

  「我有神仙不信信上帝,吃飽了撐的?」

  教會?

  老顧心中一動,若有所思的出了廟觀,在山坡上站了片刻,抹身奔向小社鎮。

  …………

  寒冬臘月,街道乾冷。

  臨近春節,市面上仍是一片蕭條,其實也有人,還不少,但是沒氣氛。一張張疲憊的臉,走走停停,機械寒暄,像完成任務一樣挑選著各種年貨。

  過年啊,故人故土才叫氣氛。

  他們大多不是本地人,家庭破碎,妻離子散,沒有故人,也沒有故土。

  仙歷二十八年,夏國城市群布局早已完成,生活恢復穩定,但帶來的一系列後遺症不是短時間就能抹除的。

  缺錢,缺德,缺媳婦,缺修行……什麼都有,其中最明顯的,便是缺乏歸屬感。

  除了土生土長的大城市人口,幾乎全部背井離鄉,南上北下。同省遷移的還好,起碼地域相似,跨省遷移的才糟糕,始終有一種若即若離的漂泊感。

  小社鎮就如同一個縮影,充滿了悲涼和無奈。

  顧璵在街上逛著,察覺到了這種氣氛,但無法感同身受。

  他穿著少年皮囊,搖搖晃晃東瞅西看,還給自己買了個一百塊錢的毛線帽子,往腦袋上一扣,嗬,我就是整條街最靚的仔!

  丫逛了小半天,差不多走了半座鎮子,只覺人間氣極重。沒辦法,小地方與修行無關,偶爾瞧見幾個穿著門派服裝的菜雞過市,才後天修為便盛氣凌人,可見水準落後。

  而他走著走著,忽見道旁有家低矮的違章建築,寫著油潑麵三個大字。

  他拍拍肚子,正巧有些餓了。

  厚實的棉布簾一挑,一股熱氣撲面而來,裡面四張桌,正中立著爐子,爐火正旺,把小屋烘的暖暖洋洋。

  「大碗油潑麵!」

  「好嘞!」

  屋裡已經滿了三桌,顧璵靠牆一坐,瞧著煙燻火燎的破屋子和旁邊吵吵嚷嚷的聲音,還真有點懷念。

  但隨後又搖搖頭,我這也算何不食肉糜吧?

  等了十來分鐘,一碗熱氣騰騰的油潑麵端上桌,蔥花碎、花椒粉、鹽、辣子等配料鋪了厚厚一層,再用滾燙的菜油大勺一澆,熱油沸騰,滋啦滋啦直響,滿碗紅光。

  顧璵一瞧這碗紅,就曉得手藝地道,挑了一筷子便不住點頭,好吃,味正。

  他正讚賞間,忽聽旁桌的一個老人嘆氣,「還是不太對。」

  「怎麼了,我覺得挺好吃的啊!」

  一個年輕人捧著碗,呼嚕呼嚕吃的槓香,「聽說這老闆是地道的秦川人,別看這鋪子破,遠近聞名啊,咋到您嘴裡就不是味兒了?」

  老人放下筷子,慢悠悠道:「這面要手擀寬面,辣椒要二荊條、燈籠椒和秦椒混合磨粉,還有這個醋最重要,一定要用寶雞的岐山醋,差一點你就出不來那個味兒!」

  「您總吵吵要吃油潑麵,這就是最地道的了,現在岐山醋都沒了,您讓我上哪兒找去?」

  年輕人不以為然,哂道:「我覺著不錯啊,現在的麵粉比以前強多了,特勁道。再說了,不就一碗麵嘛,好吃就行……」

  砰!

  老頭猛地一拍桌子,把眾人嚇了一跳,指著孫子破口大罵:「你個小兔崽子是不是要氣死我?你還記著自己是秦川人麼?等我死了,你連自己老家在哪兒都特麼忘了!」

  「……」

  年輕人十分懵逼,是真的不懂。

  他沒有修行資質,考上了京城的大學,已經念了一個學期,還交了個帥氣的男朋友。專業就業形勢非常好,生活安穩,平時做兼職,經濟也沒啥壓力。

  仙歷二十八年,但他才十九歲。

  「嗚嗚……

  老頭精神不太穩定,罵著罵著又開始哭,一串鄉音極重的秦川話脫口而出,含糊不清。

  顧璵靜靜聽著,半響才放下筷子,起身喚道:「老闆,多少錢?」

  「……」

  「老闆,結帳!」

  「……」

  喊了好幾聲,才從掛著白布簾的後廚里傳出一聲,同樣的秦川鄉音,同樣的含糊不清。

  顧璵嘆了口氣,抽出一張足夠支付的鈔票放在案上,又問另一桌人:「鎮裡有個教會您知道麼?」

  「哦,在那個白家大院裡面,往南走,街道辦事處對面。」那人熱心指道。

  他謝過出門,向南走了十來分鐘,便瞧見一片很誇張的建築群立在道旁。

  白家大院建於清末,第一代家主叫白老先,治家有方,有土地六千畝,並建了這座大莊園。分東西兩處,大小院落二十六座,房舍五百餘間。

  不過後代子孫就開始敗壞家財,抽大煙抽光了家底,又開始賣地,從六千畝賣到建國前的六十畝。

  立國後就更詭異,突然就成了無糧無錢無地的貧農,厲害了!

  顧璵踱到門口,神念粗略一掃,房屋大多空置,當地政府也沒錢維護,任其荒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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