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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璵睜開眼,道:「我不殺那些特警,是因為我覺得他們無辜。我殺關攀,是因為他該死。」
「該死?呵,你怎麼說都行了。」
穆昆搖搖頭,現出一抹苦笑。
人在世間,凡事要講個分寸。他之前在軍旅,後來入官場,沉浮了大半輩子,更是深知這點。
所以他愈發感覺,對方的分寸掌握得極妙。
如果在長青村,顧璵一怒之下,把二十名特警和兩名高官全滅,那換來的,絕逼是不死不休。政府不惜成本,也要乾死他們。
或許兩口子和龍秋能逃脫,但鳳凰山肯定回不去了,以後必是全國通緝。而且江爸江媽,小堇的父母,甚至方叔、水爺一家,都會受到牽連。
可顧璵沒動,直接殺了關攀,一個薩滿教的臥底。
誒,這就很尷尬了。於情於理,官方都很虧心,屬於想吐又吐不出,最後只能自己咽下去的敢腳。
從雙方合作開始,鳳凰山就一直踩在黃線邊緣,看著過界,實則都在容忍的範圍之內。至於這個範圍,是隨著雙方實力的變化而變化,若在以前,鳳凰山也沒這份底氣。
「不過這件事,上頭總要有個態度,估計明天就會派人下來。」穆昆提醒道。
「明天我們回白城。」顧璵應道。
「哦,那好。」
穆昆表示明白,透過後視鏡瞄了一眼,對方又在閉目調息,當即也不再打擾。
其實以他的位置,考慮的事情遠不止這麼簡單:比如同樣是先天,為何鳳凰山和道院的差距如此之大?那些赤紅色的,可以飛來飛去的東西,到底是怎麼煉成的?
還有,政府以前不重視修士的個人能力,認為現代武器勝於一切。如今被好好上了一課,以後的策略是不是要修改?
還有薩滿教,政府內部爭論不休,甚至有些人還不相信。現在呢,起碼自己覺得,薩滿教就特麼是顆毒瘤!隨隨便便就能挑起一場爭鬥,其中滲透的權力和渠道,簡直細思恐極。
……
晚十點左右,二人抵達松江河。
穆昆去招待所暫住,顧璵到了水堯的旅館。小齋帶著兩個妹妹,已經提前趕回,小堇又驚又嚇,早早睡下了。
「情況怎麼樣?」小齋問。
「一切都好。」
他沒有過多解釋,也問:「你這邊呢?」
「還可以,就是堇堇有些毒性隱患,需要人參精治療。」
「那事不宜遲,我一會就上山,明早啟程。」
「嗯,你把小秋帶著,她能幫上忙。」
倆人說了幾句,又匆匆分開。
顧璵和龍秋帶著木盒,在蒼茫的夜色中,直奔長白山巔。那邊路程極遠,估計要凌晨才能回來。
小齋則回到房間,坐在床邊,安靜的看著妹妹。
這丫頭睡著了就像個天使,小臉蜷在濃密的發間,被橘色的燈光一晃,似裹了一層滑膩透明的膠質。
她伸出手,將遮在唇瓣上的一縷髮絲抹去,結果小堇咕噥一聲,瞬間不老實,在睡夢中一張嘴,就把她的手指咬住。
「呵……」
小齋輕輕抽了抽,竟然沒抽出來,頓覺無奈。
她自幼在長青村長大,跟了師傅七八年,從小受其薰染,便養成了這副性格。貌似溫潤優雅,情商極高,實則隨心隨性,無法無天。
一直以來,她都沒什麼朋友,水堯算童年玩伴,長大後也沒怎麼聯繫。其實呢,她很重視身邊的人,雖然這個基數太少。
小堇有血緣親近,又是同道中人,兩層關係疊加,別看她成天懟,實際是愛不釋手。
「咚!」
「咚咚!」
她正有些發呆,忽聽有人敲門。她用另一隻手,一捏妹妹臉頰,那丫頭一張嘴,便趁機抽出手指。
濕濕滑滑的。
她過去開門,卻是水堯戳在外面。
「還沒睡?」他問了句廢話。
小齋一瞧,就曉得有事要談,便道:「堇堇睡了,我們出去走走。」
說著,倆人下樓,在旅館後面的小院子裡慢慢溜達。
夜很深了,天氣非常冷。小齋就穿了件襯衫,領口還解開一顆扣子,裹得跟狗熊似的水堯是各種羨慕嫉妒恨。
「這次給你們添麻煩了。」
她言語直接,開口就很脆:「理論上,無論是官方還是薩滿教,以後都會很老實。但你們畢竟是普通人,難免會有意外。所以你跟水爺商量商量,最好搬到白城,我也能照顧一二。」
「果然是老鐵,沒白被你打!」
水堯一聽樂了,道:「我正想跟你說這個!你們來這幾天,我是眼花繚亂,熱血沸騰啊!這人啊,一看著好東西,別的就再也容不下眼,我要還在這悶著,我得憋屈死!老爺子那邊沒跑,我去做工作,就是,呃,還有我爸媽那邊……」
「如果他們願意,也可以。」小齋道。
「哈,那就謝謝了!」
水堯咔咔來了幾個大跳,道:「你放心,我過去我懂,絕不打著你們的旗號欺男霸女。我能在松江河混出一片天,在白城也沒問題,以後你們有什麼不方便做的,找我,我好使!」
「……」
小齋咧著嘴角,又頭疼又滑稽,還挺有外門扛把子的自覺性嘛。
…………
黑水省,冰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