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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六天啊,狀態可想而知。
…………
蜀州,羅壁縣。
縣內有座古城,建於六百多年前。城內有條古街,東西長,南北短,從高處俯瞰,就像一條奇異獨特的大船,故名「船型街」。
此街東端是座靈官廟,西段是根天燈石柱,中央是一座戲樓,樓後還立著牌坊。兩側則是屋檐突出的長排瓦屋,俗稱「涼廳子」。
雖說現在社會發展,日益更新,但仍有老輩人守在這裡,在涼廳子底下飲茶、聽曲、掏耳朵、抽葉子煙……享盡了人間紅塵的最後清福。
今天是個大日子,至少對那些老人而言。因為今天有集,還有戲,十里八村的都會過來,看上一場蜀州人最愛的燈戲。
而在縣城的警局裡,氣氛卻別樣凝重。
叫得上字號的全部在場,局領導親自坐鎮,召開緊急會議。一位領導道:「時間緊,我儘量簡單說。兩件事情,第一個都知道,今天是集市,一定要維護好秩序,避免踩踏事故,以及小偷小摸出現。第二個……」
他頓了頓,又道:「據群眾反映,近期出現了兩個可疑分子,行動詭秘,很可能背有重案。這倆人就在羅壁一帶活動,所以從今天起,全縣進入緊急狀態。各個路口、通道都要守好了,絕不能讓他們逃竄出去!」
「……」
眾人一聽,不禁面面相覷。這啥實證沒有,就咔咔備戰了,有點草率吧?
當即,就有人問:「陳局,他們到底犯什麼事兒?我們怎麼掌握尺度?該怎麼抓?」
「不該問的別問!」
領導也糟心,對那人一瞪眼,道:「尺度就是,對方要完好無損,你們自己把握。」
之後,會議又統一安排,各隊各組在各處的蹲點情況,隨即宣布散會。眾人摸不著頭腦,紛紛議論著:
「最近怎麼神神叨叨的?前段剛下了令,讓我們注意可疑分子,今天更厲害,直接抓了!」
「就是,誰知道內幕?到底咋回事?」
「我聽說是上頭下的文件,好像跟那殺人案有關。」
「殺人案?就凃靈縣那個?」
「那也不至於搞神秘吧,一點消息都不透露,就特麼給張大頭貼!」
那哥們往桌上一拍,正是根據劉長和描述,用電腦做的刑事模擬畫像:年紀不大,臉色慘白,眼睛狹長,鼻子很挺,嘴唇也很薄。
五官分開看沒什麼,合在一起,卻有一種極不舒服的陰冷感。
「行了行了,別牢騷了!」
「唉,上面動動嘴,咱們跑斷腿,走吧!」
第九十章 交火
野外,樹林。
此地的樹木還算繁茂,這一堆那一簇的長在荒原中,竟也連成一片。林中夾著數條土路,時而看到一些廢品垃圾,另有幾個低洼水坑,散發著濃重的臭味。
就這種環境,連談(da)戀(ye)愛(pao)都不會過來。
然而李肅純很喜歡,這是最理想不過的藏身地。他在黎明前到達,先找了一座背陰土丘,然後挖了一個淺坑,讓白屍躺進去,再埋上幾層薄土。
最後,又摘了好多枝葉,儘量自然的蓋在上面。
若在平日,他要麼會去周圍轉轉,要麼守著白屍補覺。餓了就啃麵包,渴了就喝礦泉水,一守就是一天。
從他殺人逃亡開始,在每個太陽起落的區間,都是這樣度過的。
但今天不同,李肅純坐在土丘下,右手拿著水瓶,左手不自覺的抓著褲子,甚至有些輕顫。
因為從下河村一路奔來,他總覺得有一種危機感。就像一張網正在不斷縮小,自己就是網中的魚,瓮中的鱉。
其實他心裡知道,那晚饒了劉長和一命,可能給自己帶來了大麻煩。年輕人閱歷有限,判斷不出警方會有什麼樣的動作,只是本能的感到不安穩。
「咕嚕!」
李肅純又抿了一口,將空瓶捏在手裡,嘎吱作響。
要前往鄰省,必須從羅壁繞過去,區別就是從西邊繞,還是從東邊繞。他本想在今晚趕路,現在卻頗為猶豫。
他默默想了半天,忽地把空瓶一扔,從編織袋裡翻出一條破毯,像個乞丐一樣蜷縮在丘下。
搞那麼複雜幹什麼!
自己沒得選擇,要麼繼續走,要麼原地停留。繼續走還有希望,若停留在此,都用不著警察,餓也餓死了。
正值初冬,太陽落山很早。
李肅純已習慣了這樣的孤獨和等待,沒覺得有多漫長,天色就漸漸深沉。當最後一抹餘暉消失在西邊,林中的光度瞬間昏暗。
死人一樣的李肅純睜開眼,將毯子卷好,然後看了看四周。確定無人後,他手捏指訣,喝道:「起!」
隨著話音,那白屍破土而出,直挺挺的立在跟前。
他看著這具醜陋的,初級的,還帶著淡淡血腥味的殭屍,卻油然生出一種親切和安全感,輕聲道:
「走吧!」
……
以一個縣城的技術和資源,在沒有明確坐標的情況下,找兩個人還是很難的。
靈璧周圍的地形非常複雜,起伏不平,矮山密林眾多。警方人手有限,不可能全面搜捕,只能掐住大小路徑,呈網格狀散K縣裡部署之後,當天中午,各隊就紛紛行動。蹲了半天沒動靜,換了一次崗,這會已是第二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