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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緊跟著,後面又進來一位,矮小精瘦,目光閃爍。他們似乎不認識,一前一後守在了車廂兩頭。
「……」
顧璵和小齋對視一眼,同時聳了聳肩。
…………
「轟隆!」
「轟隆!」
時已深夜,列車繼續前行。在車上過夜是最難熬的,甭管你是硬座還是臥鋪。絕大部分的乘客都昏昏欲睡,只有少數人還在玩手機。
待一位乘務員例行巡查之後,平頭男和矮個子忽然起身。
平頭男站在行李架下,將自己的大包拉開,裡面竟然是空的,只有幾疊廢報紙。他早看好了目標,左手一伸,就把不遠處的一個小背包拽了過來,又迅速塞進空包。
擱他們的行話,這叫「抽芯兒」。
相比之下,矮個子就極具技術含量。這哥們很自然的走在過道上,每路過一個目標,手只要微微一划,就有手機、錢包掉落。
而他往身上一抹,東西就消失不見。至於那些乘客,還在搖搖晃晃,全然不知。
用行話講,這叫「摳死倒。」
話說任何行業都分等級,用手偷是初級,用刀片就是高手。當然還有更吊的,比如扒車皮的飛賊,那算業內巨擘。
像這種火車扒手,通常會買一張短途票,搞定後麻溜閃人。他們都是老手,懂得取捨,偷了幾人就立馬掉頭,想躲去別的車廂。
結果矮個子剛走兩步,似一個細小的東西破空打來,他就覺得右膝窩一痛,撲通就跪了下去。
「艹!」
他暗罵一句,掙扎著起身,但後背又是一痛,整個人往前撲倒,正撲在一個乘客腿上。
「呼……唔……誰誰?」
那胖子正仰頭打呼嚕,激靈一下就睜開眼,然後就看見一個男人埋首胯間……
「你要幹什麼?」胖子失聲尖叫。
平頭男見狀不妙,轉身就要跑,結果更慘,直接pia在了過道上。
「怎麼回事?」
「有人打架麼?」
眾人紛紛驚醒,探頭探腦的各種懵逼。有個妹子眼尖,忽指著矮個子叫道:「小偷!」
乘客們一瞧,果然,那人腰間露出了三部手機。好嘛,車廂內的氣氛瞬間沸騰。
「這不我的手機麼?」
「臥槽,我錢包也沒了!」
「叫乘警!叫乘警!」
「快把他們按住,千萬別跑了!」
亂糟糟了半天,乘警趕了過來,由於證據確鑿,立即聯繫前方站點,準備押送拘留。乘務長也跑到車廂,道歉並安慰了一番,隨後問:「剛才誰發現的小偷?」
刷!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胖子。
「不是,我,我……」那胖子汗都下來了。
「感謝你啊,謝謝!能不能留個姓名和電話,一定要宣傳表揚!」乘務長可不管,上去就握住手。
「年輕人真不錯,還好沒丟啥東西。」
那老兩口也瞧著熱鬧,老爺子圍觀的心滿意足,回頭剛想繼續整點,人忽地一蒙:「哎,我花生米呢?」
第七十七章 江小堇
天放亮的時候,顧璵還是買了一袋花生米和吃食,假請實還的跟老爺子嘮了嘮。老兩口家在盛天,兒子在江州落戶,媳婦剛生了孩子,他們就來探望。
他倒沒有多說,只道來此旅遊,人家卻笑得意味深長——在彼此眼裡,面前的這對都很搭調。
約莫六點多鐘,列車抵達,四人揮手作別。顧璵和小齋出了站口,一股南方特有的濕冷氣息瞬間襲來,吹在臉上又涼又黏。
「你妹妹可以啊,真的沒來接站。」
他轉圈看了看,不由吐槽道。
「她要麼在睡覺,要麼剛出夜店。」
小齋也頭疼,道:「我二叔經商,從小就沒管過,一直嬌生慣養。我們小時候一起玩,現在不怎麼聯繫。」
「那你們約時間了麼?」
「晚上,她請客。」
說著,倆人就叫了輛出租,直奔預訂的酒店。兩間房,各自安頓,中午又一塊出去逛了逛。
江州的規模不大,但經濟極其發達,再加上深厚的人文底蘊,可謂光環加身。城區規劃也是老舊交雜,老區內小橋流水,新區內高樓大廈,完美相融。
那穹窿山就在西郊,二十公里的路程,海拔三百多米,為太湖東岸群山之冠。穹窿山派的初祖施亮生,本為明末人,據傳得了神霄派的雷法。
有書記載:「其移往穹窿山,即茅君故宮……鼎新之。」
這個「鼎新之」特有意思,山上本來有座道觀,供奉的是三茅真君(茅山派道祖)。不過施亮生到了之後,就把茅山弟子攆了出去,自己開創了穹窿山派,並將道觀擴建,改作上真觀。
要知道,茅山和神霄都屬正一,內部還互相傾軋,可見當時風氣。
之後,施亮生傳弟子胡德果,胡德果傳潘元珪,該派達到鼎盛,執東南道門之牛耳。直到百年前一場大火,燒了多半建築,該派才一蹶不振。
如今這上真觀,都是現代重建的。
而那倆人在外面溜了半天,吃吃喝喝,玩玩鬧鬧,還真像一對旅遊的小情侶。
轉眼到了傍晚,松鶴樓。
這是江州最著名的飯店之一,位於老城的步行街上。樓內的裝潢很有特色,大局、細處都透著一種古典風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