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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過亥時,魏濂懷抱著傅晚凝出外屋,她有些暈,靠在他的臂膀上半睡著。
外屋的小桌子上擺了酒菜,魏濂坐過去斟一杯酒先喝了,而後碰一下她還燒著的臉道,「真睡著了?」
傅晚凝睜起眼,啟唇道,「少喝些酒。」
魏濂笑,「管家婆。」
傅晚凝閉回眼,將臉藏進他的衣袍里。
魏濂置了酒杯,開始吃飯,「今後都不會這麼晚了。」
「聽吳管家說,皇上親政了,」傅晚凝靠回他的肩前,望著他的下頜出神,「禁軍也沒了。」
「消息這麼快,看來整個鄴都應該都知道了,」魏濂驚奇道。
傅晚凝張開手臂抱他的腰,「太后娘娘這下再不能對你動手動腳了。」
魏濂咽下飯菜,忍俊不禁,「原來還念著這事兒。」
傅晚凝有些臊,雙手卻將他抱的很緊,她也有占有欲。
魏濂凝視著她,「不想放了?」
傅晚凝擺頭。
魏濂開懷笑起,「藏得夠深,我才曉得你這麼黏我。」
傅晚凝不免靦腆,她淺著話道,「是你黏我。」
魏濂就笑,抬手要去揪她的臉,「推我身上了。」
傅晚凝躲開來,撇撇唇將臉悶到他頸上。
魏濂微有無奈,倒不再鬧她,接著用膳。
飽的差不多時,他感覺腳邊有個什麼東西在舔他,一低頭,果見那隻拂林猧兒伸著小舌頭在討好他,他忍著勁將它輕踢到一邊,開始說傅晚凝,「這畜生就不能放屋外?見人就舔。」
傅晚凝往下看,它正搖著它那蓬鬆小尾巴起勁的很,一點也不怕魏濂,她掰一下魏濂的手,讓他放開自己,「它嗅到菜香了。」
魏濂不讓動,「再不准放它進屋,瞅著人纏,掃興的很。」
傅晚凝蹬一下腿,惱他了,「它陪著我玩兒,你陪我嗎?」
「怪我陪你少了,」魏濂去捏她的腮,「慣的。」
傅晚凝氣餒,她拽他的手,朝拂林猧兒努嘴,「它沒地兒呆,不呆屋裡,我放哪兒去?」
魏濂凝眉,認真思考了起來,「狗得看家,它雖身形小了點兒,但也得給你看苑,趕明兒我讓人給它做個狗屋,就放苑門口,別什麼人都能進苑,我瞧它中不中用,給你管管事兒。」
傅晚凝不高興,「它能管個什麼,那點大。」
魏濂是鐵了心要讓它出去,「放屋裡合適嗎?哪家夫人還在屋裡放狗?」
傅晚凝打他,「狗窩誰做?你叫人進來。」
魏濂又不大樂意,蘭苑丫頭多,沒男人進來過,倒真不好叫人進去,他一時接不住話。
傅晚凝就卯著這話招呼他,「又說不出,就動動嘴,總不至於要香閣她們做吧,姑娘家誰會做那東西?」
魏濂挑起雙眉,回她,「不就一個狗窩,我做。」
傅晚凝用袖子遮著嘴笑,「你說的,不准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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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他們睡得遲,起來早膳連著午膳一起用了,將好天不熱,魏濂挑了件程子衣穿身上,輕便又舒適。
他早先跟吳管家說了,讓他叫人搬了不少木頭磚瓦來,只放到苑門邊就不讓進去了。
他拎著榔頭,坐在馬紮上敲敲打打,乍看真像個手藝人。
傅晚凝坐他旁邊做針線,笑道,「這種事你也會。」
魏濂乜她笑,「先兒在銀作局當差,那邊的監丞養了只狐狸,我跟著小太監們一齊給那隻狐狸造了個窩,後邊兒就記下了。」
傅晚凝摁著鞋墊納邊,彎唇道,「為了巴結那個監丞?」
魏濂在那兩塊木頭上釘好釘,瞧沒對齊,就用小鋸子給鋸了一截,「巴結不到,輪不到我,排長隊都有幾十號人,我就是個排末尾蹭熱鬧的。」
傅晚凝甩一下酸掉的手,「怎麼到的太后娘娘手底下?」
魏濂手停了停,痞笑著看她,「過不去了是不?拐著彎兒想打聽清楚。」
傅晚凝跺一下腳,抱著針線籃子轉過身,極小聲道,「你當我沒問。」
魏濂將釘好的木頭插土裡,「蒼瀾殿離銀作局遠得很,小太監們給主子們送首飾都會有意避開,實在避不開了才跑一趟,我去的那天下了暴雨,本不該是我去的,原先去送的小太監突然拉肚子,剛我閒,就推我身上了,我跑進蒼瀾殿裡已是渾身濕透,那殿內的小宮女瞧我凍得發抖,就領我去烤了會兒火,再出來時,恰好見太后娘娘站窗邊賞雨,她看見了我,就把我留下了。」
「她定是看你可憐,」傅晚凝中規中矩道。
魏濂好笑,「你倒為她說話了。」
傅晚凝不答聲,低著頭穿針線。
木頭都插好了,魏濂開始搭小木樑,慢聲道,「她留下我不是同情我,她看見院子裡的一株薔薇花被暴雨淋的倒在地上,她極愛薔薇,正好我路過,她讓我過去將那株花扶正,我就在雨里淋了有一個時辰,後面扛不住昏過去了,再醒來就被調進了蒼瀾殿。」
他說的輕描淡寫,可一個才六七歲的孩子被暴雨淋那麼長時間,身體如何受得了?
傅晚凝放下手中的線,音色變冷,「她圖的什麼?孩子都不放過。」
「她想要一條聽話的好狗,」魏濂拿著繩索將那些小木樑綁好,隨後開始蓋磚,吳管家叫底下人買的是青磚,往那小屋上一蓋,正和苑裡的花草相融,他鋪完最後一塊磚,跟傅晚凝道,「去把狗抱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