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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公子想,自己現在大概屬於太子殿下潛意識擋在身前的盾牌。他今日不來,興許太子也能找其他人躲一躲。

  躲一個因為太在乎,所以不敢觸碰的禁果。

  這太子不像個太子,像是被人寵壞了的還沒有長大的小皇子,可既然受寵,為什麼要被推到風口浪尖做那傀儡太子呢?就因為他受寵,其他皇子即便有不滿,也不會對他如何?

  可大皇子十年來病情毫無好轉跡象,這傀儡太子當的也太久了,太子殿下當真沒有想過自己上位嗎?

  廖公子微笑著伸手邀請一步步走近自己的太子殿下進屋裡下棋,太子殿下看了他的手心,不給一點兒機會,恍若未見,徑直坐到位置上,不如昨日羞赧、眉目含情的迷人可愛。

  好像是昨日的生動真實只會在特定的人身邊開啟,一旦離開那人,便裹著一層殼子,束手束腳,絕不露出一點馬腳。

  這邊太子莊子上的東院所有下人都嚴格執行著太子的命令,將莊子上上下下圍了個水泄不通,正院裡的病人們則與東院隔開,聽聞太子殿下的事情後,又聽六王爺說讓他們害怕被傳染的可以送他們回家養傷,老匠人們縱使是害怕,甚至不明白太子殿下那麼乾乾淨淨漂亮的孩子,要去做那等糟心的事情。

  但一個也沒有要離開的樣子。只盲目願意等個十天,還很願意在傷好了之後也得一場牛痘,畢竟太子殿下都說這個東西得了好,那肯定是真的好。

  六王爺看著正院子裡面的病人們的無知欣喜的模樣,鼻頭都是一酸。

  小七為的就是這些什麼都不懂的人,為了讓他們也爭先恐後的得牛痘,預防天花,所以不管不顧拿自己身體冒險。

  小七知不知道他的身體他的命都不屬於他,起碼有十分之一是屬於他這位六哥的?

  六王爺胸腔里激盪著憤怒,但憤怒之餘,還是只能冷著一章凶神惡煞的臉去按照小七想要的路線行動。去東院開始在保護自己的前提下取下牛痘的痘痂,為十天後的全民種痘做一個準備!

  他知道小七從小到大,所有的決定和點子都沒有出錯,這次,也不該出錯,他的擔憂是無用的東西,哪怕這份擔憂幾乎要讓他雙手顫抖的拿不住刀片。

  這邊莊子上如顧寶莛所想的那樣各司其職,宮中正在批閱奏摺的皇帝顧世雍剛好聽得稟報,手中的硃筆微微一頓,擺了擺手,對跪在自己面前的專門向他匯報太子日常的暗衛說:「你去將你剛才同我說的所有話,一字不漏的說給老大聽。」

  暗衛是從前皇帝精心栽培的死士,是能夠在戰場上看見射來的毒箭,直接用胸膛幫忙擋箭的死士。

  死士從前有五十人,如今發展到了上千人,遍布整個京城。

  皇帝話音一落,暗衛立即告退,在許多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情況下直接前往皇極殿,出示令牌後直面大皇子。大皇子躺在溫暖的小廳里,身上蓋著薄薄一層毯子,瘦骨嶙峋,只有眉目依舊能辨別出當年意氣風發的神采飛揚。

  大皇子屏退了身邊的黃花與二子,聽著暗衛毫無感情三言兩語將父皇想要他知道的事情說清楚後,在榻上躺了十年的大皇子顧山秋藏在被單里的手微微動了動,皺著眉,問說:「七弟當真認為牛痘可以預防天花?著實荒唐!老六怎麼沒有看著他?」

  暗衛自然是不會回答。

  大皇子閉上眼睛,喉結顫抖著滾動了幾下:「母后可知道了此事?」

  暗衛這個問題可以回答:「還沒有。」

  「那就瞞著,等十天後再告訴母后。」顧山秋嗓音因為多年甚少說話,低啞粗糲,但卻依舊不減半分威懾,「父皇對此事有什麼看法?」

  暗衛搖頭:「並無看法。」

  這四個字無異於是告訴顧山秋,他的父皇,那個坐在九五至尊位置上的男人覺得七弟所作所為都可以靜觀其變,放任其發展,就像父皇放任老三和老四之間越演愈烈的鬥爭一樣,全部都是為了選一個最合適的繼承人!

  在父親心中,完美的繼承人不可以軟弱,必須自己對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需要獨當一面,需要萬事以天下先,以江山先,個人問題都不該成為問題,所以父皇對他大概是失望透頂,就像他對智茼失望透頂一樣。

  他的父皇是在懲罰他,告訴他,他的軟弱,讓他的兄弟們自相殘殺,讓母后最疼愛的小弟也捲入朝臣們的黨爭之中,同時也告訴他,小弟比他強,心裡裝著的是無數百姓,而他什麼都不是,什麼都做不到,蝸居一隅,是導致這一切災難的罪魁禍首。

  顧山秋無法想像,小七若是死在這場好心又愚蠢的自我奉獻里,老三和老四該會如何將戰爭升級。

  三弟,顧山秋是了解的,三弟生性衝動,嫉惡如仇,如今又在戰場上歷練了快十年,在戰場上說一不二的三弟定然不會喜歡回來後被老四處處掣肘的感覺。

  老四這幾年很有些厚積薄發的狠勁兒,在朝中不少人都是老四的人,老四有許多惠民的東西,壓在手裡多年,等的就是戰爭結束拿出來,專門用來擠壓老三手裡的兵權!

  顧山秋倘若有良心,現在在就該站出來主持大局,在一切變成最壞情況的時候壓制住弟弟們的自相殘殺。

  可是好像晚了。

  他現在對自己還有幾斤幾兩太清楚了,他還有斤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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