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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厭涼皺著眉一把將人拉到自己身邊坐著,左手直接摟著顧寶莛的肩膀,右手很自然地捏著顧寶莛的下巴,令其仰著那張靈氣逼人的臉蛋,左右擺弄了一下,又幫忙用手指頭在顧寶莛的鼻尖下摸了摸,說:「放心,只是流了一點鼻涕,不是鼻血。」

  說罷,又說:「都說了我們擠著坐比較好,是你自己不聽的。」

  顧寶莛『哼』了一聲:「我哪裡知道?你如果覺得自己是對的有本事就強硬些要求和我一塊兒擠在一起啊,現在馬後炮有什麼意思?」

  薄公子在外面素來是奉行父親的原則,不和人爭論任何沒有營養和好處的話題,可是對手是顧小七,那就對不起了,多年的習慣讓薄公子完全沒辦法忍住:「馬後炮的本質是想告訴你我是對的,下次你就要考慮聽我的話。」

  「如果我就不呢?你會強行讓我聽你的嗎?」顧寶莛露出一個微笑。

  薄厭涼一看這微笑就瞭然地說:「不會,你是太子,我區區異姓王之子,怎敢強迫?」他如果說『會』顧小七就要端起架子來說『你好大的膽子,我可是太子』來捉弄他了。

  顧寶莛見薄厭涼總是這樣無趣地從他的圈套上跳過去,氣餒地道:「你這個人,真的很沒有意思,偶爾輸我一回又不會死,哎,想念小時候的厭涼小朋友,那時候的厭涼小朋友多可愛呀,還會對我說『小七哥哥,你是我唯一的朋友』,然後親手拔掉了自己的門牙給我做了條項鍊。」

  這等兒時軼事是顧小七每回和薄厭涼進行奇妙勝負對決輸掉以後,都會拿出來調侃薄厭涼的話,也是唯一有效讓薄厭涼尷尬的話。

  如今的薄厭涼甚少暴露心事,雖然也笑也和顧小七無所不談,卻絕不會說什麼過於表現情緒的話。

  薄厭涼臉上微微發紅,強調說:「我記得我沒有說過這句話,而且也不是我自己拔掉的,不要以為每回強行添油加醋就能混淆事實,小七,我記憶很好。」

  顧寶莛從昨日便緊繃的心到現在才堪堪鬆動,笑出聲音,很親昵地用腦袋撞了撞好友薄厭涼的頭,說:「我不管,反正以後我對著你兒子也要這麼講。說你小時候天天跟在我屁股後面喊我『小七哥哥』,你說你兒子是信你還是信本宮?」

  說話間,馬車終於停在了顧寶莛莊子的外面,貴喜立即撩開馬車的帘子,結果就見馬車裡的兩個俱是模樣不凡的少年親密地靠在一塊兒,這等畫面貴喜見得多了,便不覺如何奇怪。他招呼道:「主子,薄公子,到了。」

  顧寶莛立即從薄厭涼的懷裡離開,搭著貴喜的手心,便跳下了馬車,徑直入了莊子裡面,和薄厭涼一前一後進入莊子裡的中庭,在中庭見著了蹲在煮藥小太監旁邊看稀奇的洋人威廉。

  這貨怎麼也在?

  顧寶莛心裡正奇怪,那穿著漢族服飾,一頭金髮也全部盤起來,插了好幾根簪子的威廉親王便也看見了顧寶莛,瞬間眼前一亮,很是活蹦亂跳地迎面走向顧寶莛,張開雙臂便熱情與顧寶莛擁抱!

  「太子殿下!」像是小太陽一樣,整個人都金閃閃的威廉熱衷穿大紅大紫有著艷俗花紋繁複圖案的衣袍,但由于洋人本身體格很容易便長成一個衣架子,所以哪怕威廉親王披著塊兒床單出來都很好看,「我找你好久了,聽六殿下說你會來,所以才跟過來。」

  說罷,威廉正好與顧寶莛走近,微微彎了彎腰,臉頰與顧寶莛的臉頰左右輕碰。

  從薄公子的角度看去,有那麼一瞬間的錯位,看上去像是金髮碧眼的洋人正在親吻他的太子,然而也只是錯覺。可洋人在薄厭涼私心看來,就是如此放浪輕浮的生物,就連禮數都過於隨意,毫無莊重。

  顧寶莛也當這位身在異鄉可憐的威廉小親王是個朋友,稍微拍了拍這貨的肩膀,就丟開,往屋裡走去,撩開門帘子,便赫然聞見滿室刺鼻的酒精味道,混合著濃稠粘膩的血腥味,讓眼前所見都充滿令人無法招架的衝擊力!

  只見二十多位皮膚蠟黃,哀嚎痛苦的中老年男子哭得臉都扭曲著,每個人都換上了乾淨方便查看傷口的兩片式系帶衣裳,蜷縮在好幾張榻上或者鋪了毯子的地方,有的腿上已經看不出血肉的顏色,焦黑一片,有的頭髮都燒光了,背上大片大片化膿,還有的眼睛被火撩過,不停的流著黃紅交織的水,最後眼屎將眼皮黏住,無法睜開。

  顧寶莛來之前想像過很多現世看過的恐怖片、戰爭紀錄片,但都沒有眼前這一幕讓他胃液翻湧,眼淚奪眶而出,好像別人的痛也是他的痛,這些人的傷也是他的傷,他分不清楚自我與他人共感的界限在哪兒,所以無比容易感同身受,感受到盤旋在這些所有無辜之人身上的絕望。

  顧寶莛不過是剛進來便手腳發涼,站在那裡看著六哥和太醫給病患一點一點的清理傷口,其餘給六哥打下手的宮女和太監則連忙給顧寶莛行禮,房間裡打下手的人不多,但也足夠讓病患們聽見來者的身份。

  原本只知道給他們治療的人是宮裡當官的太醫的病患們本來就受寵若驚,當聽見來著居然是太子殿下,那一個個臉色便是一變,下意識便要給顧寶莛磕頭。

  嘴裡都喊著:「太子殿下啊?」

  「就是種土豆給咱們吃的那個太子嗎?」

  「就是穀神眷顧的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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