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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舊的香囊,應是數年前做的,清洗後有些絲線都快掉色了。

  魏鸞覺得有點眼熟,一時沒想起來。

  周驪音看她神情,便知她早已忘了緣故,抿唇道:「親手做的東西,都不記得了吧?要不是皇兄說,我也認不出來。那時候咱們心血來潮縫香囊,針腳不倫不類,我做的早就丟了,他卻隨身藏了你的。」

  「鸞鸞,平心而論,皇兄有時確實優柔寡斷,妄想兩全,許多事做得也不如盛統領好,但他心裡始終裝著你。那晚的事何等緊要重大,他還隨身帶著這東西,可見珍重。如今他連你都放下了,只怕早已心灰意冷。」

  說話間,她眉間的擔憂清晰可見。

  魏鸞摩挲那香囊,秀眉微蹙。

  當時被軟禁在琉璃殿,盛煜生死不明時,她確曾恨過周令淵,恨他偏執自負,強人所難。但十幾年的交情,卻也非朝夕能斷。謀逆那樣大逆不道的事,永穆帝都能從輕處置,她自然也盼著周令淵能保住性命,往後洗心革面,做個富貴閒人。

  章皇后惡貫滿盈,即使如今能苟全性命,往後也定會死在盛煜父子手裡。

  屆時周驪音會如何,魏鸞不敢想。

  但若能將周令淵從絕路上拉回頭,於周驪音總是有益無害的。

  魏鸞不好親自去勸。

  遂讓人找了笸籮針線,將香囊上粗疏的針腳重新縫了一遍,打上新的絡子,交還給周驪音。只說這是她以表妹的身份送給周令淵,盼他能在逆境裡振作,萬不可讓昭蘊小小年紀就失去雙親,更不值得為章家的野心賠上性命。

  過後兩人同榻歇息,如幼時那樣,暗夜裡細語臥談,直至昏昏睡去。

  ……

  翌日周驪音仍入宮去赴章太后的法事,魏鸞則留在府里等她——周令淵的事尚未解決,周驪音心裡不安,很需要陪伴。自打盛煜屢屢流露冷淡後,周驪音原就甚少再去曲園,如今出了這事,更不願再去討人嫌,自是留在公主府方便。

  後晌,周驪音出宮回府。

  魏鸞問及宮中情形,周驪音愁苦許久的臉上,總算露出稍許笑意,說章皇后雖仍閉門不肯見,卻總算同她說話了。周令淵收了那香囊後甚感意外,沉默許久後珍重收起。雖說還看不到曙光,至少是個好兆頭。

  這消息也令魏鸞頗為欣慰。

  一場厚雪後天氣放晴,陽光暖洋洋的鋪滿京城,是入冬後難得的和暖。

  魏鸞聽了徐太醫的叮囑,每日都要抽空散步,周驪音恰好得空,自是作陪。才剛走到後面湖畔,卻見侍衛匆匆來稟,說敬國公府的二夫人前來造訪,已由長史請入廳中喝茶,周驪音聞言,忙命請來相見。

  不多時,魏夫人在隨從陪伴下快步走來。

  瞧見魏鸞竟然也在,魏夫人反倒失笑,「我昨晚才得的消息,說長寧回了京城,專等著她今日出宮後來瞧瞧,誰知你比我還快!也不知會我一聲,是姐妹倆忙著說體己話呢?」她原就性情溫婉,待人柔和,含著淺笑走來,頗覺慈愛可親。

  魏鸞忍著沒去撒嬌。

  倒是周驪音迎上前挽住她手,叫了聲姨母,請到暖廳里落座。

  表姐妹倆幼時片刻不離,受過章皇后教導,也沒少在魏夫人跟前撒嬌鬧騰。周驪音原就是天真活潑的性子,因魏鸞的關係,比起章氏兩位功夫,跟敬國公府的人更親近,對溫柔和藹的魏夫人也頗為依賴。

  如今母兄受罰,魏夫人的到來多少令她心安。

  母女倆合力寬慰下,少女眉間的擔憂也漸漸消散,在魏鸞有意逗她時,還能跟著笑笑。畢竟愁悶無濟於事,還是得重整旗鼓往前走的。

  魏鸞鬆了口氣,瞧向窗外天色。已近傍晚,落日熔金,鋪在尚未結冰的湖面,浮光躍金,洞開的窗扇里有涼風透入,寒意盡被暖爐驅散,唯有斜擺的禿細柳枝搖曳,別顯安謐。

  已經是她離開曲園的第二日了。

  不知盛煜此刻在做什麼。

  魏鸞跟周驪音許久沒見,與盛煜相處的時日其實也極為短淺,連著兩月,都只能抽空團聚。玄鏡司里事務繁瑣,等章太后的喪事過去,剩下定國公那根硬骨頭還沒啃,盛煜定還有許多事要奔波。他難得有空留在京城,魏鸞其實很想多陪陪。

  自打那副畫像出世,無需芥蒂顧忌後,她是越來越喜歡跟盛煜膩在一處了。

  ——哪怕他偶爾的厚顏無恥令她無力招架。

  男人的眉眼浮上心間,她下意識撫向小腹。

  診出身孕後,她還沒能回娘家去跟爹娘報喜,在公主府的這兩日,因周驪音愁苦憂悶,也不曾提及。此刻小公主心緒稍寬,恰好母親也在……她戳了口香茶,笑著睇向正談論楓陽穀的兩位。

  周驪音眼尖,看她笑意都快溢出來了,不由道:「想誰呢?吃了蜜似的。」

  魏鸞笑而抿唇,不急著說。

  這般反應愈發勾動周驪音的好奇心,因緊鄰魏夫人坐著,便抱住魏夫人手臂,「姨母你快管管她,就會跟我賣關子。有話也憋著不說,都快成悶葫蘆了。」

  魏夫人笑著攬她在懷,「快說!」

  「也沒想誰,就是——」魏鸞聲音微頓,對上兩人齊齊投來的目光,唇角不由漾起笑,道:「昨日出門時,徐太醫來給我診脈,說是喜脈。九月里的,脈象已很明白了。」

  這消息著實出乎所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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