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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此時,外面響起了染冬與僕婦說話的聲音。
盛煜瞥了眼魏鸞,卻還是坐直身子,將身上衣裳理好,抬聲道:「進吧。」
門扇輕響,染冬已換好了裝束,進來伺候魏鸞更衣。
盛煜則起身出去,聽盧珣稟報近況。
屋裡只剩主僕二人時,魏鸞輕輕吁了口氣,讓人先抬水進來,舒舒服服地泡了會兒,洗去滿身汗膩。因盛煜出去後便被盧璘兄弟纏著議事,魏鸞嫌外面太過悶熱,整個後晌便在屋裡吃瓜果消暑,順道想想,這般情境裡,盛煜會不會如夢中那樣身陷險境。
……
因盛煜不可能在朗州逗留太久,晚飯過後,魏鸞便抓著飯後消食的空暇,跟盛煜說了她在京城屢屢做噩夢的事。怕那位不信這些虛無縹緲的事,掉以輕心,又補充道:「祖母向來從容鎮定,近來也十分擔心夫君。」
盛煜聽罷,倒覺得她緊張過頭了。
「你既知道太子來朗州巡查的事,也該明白,我此次是為太子來的。如今太子已啟程回京,隨行眾人皆護衛在側,盡數離開。」散布歸來後閉門夜談,她撫著魏鸞披散的青絲,寬慰般道:「他騰不出手尋仇。」
「可太子背後還有章家,上回鏡台寺,將夫君傷成了那樣!」
「我知道。」盛煜頷首。
周令淵離開前留了章家爪牙在此,盛煜是聽到了風聲的,前陣子特地派人摸出他們的蹤跡,盯梢了許久。因這處莊院隱蔽,章家死士遍尋不獲,昨日後晌就已撤離朗州,想必是回京圖謀大事。
盛煜並未隱瞞,說與魏鸞。
末了,將軟玉溫香勾進懷裡,道:「此間事畢,章家已是自顧不暇,無需過分擔憂。你跑了這趟,也該放心,回到京城後用上安神香,說起來——」他眸色微濃,饒有興致地盯住魏鸞,「做了那麼多夢,就沒夢見我點好的?」
「夢見啦,起初夢見夫君安然無恙,差事順遂。」
魏鸞靠在軟枕上,被他陰影遮擋。
盛煜順道翻身,拿手肘撐著身體,聲音忽而曖昧,「我是說,那種。」
他沒說是哪種夢,但神情已呼之欲出。
魏鸞微窘,習慣了盛煜的厚臉皮,加之手握盛煜私藏的畫軸,心裡有了底氣,臉皮也跟著厚了些。對著盛煜藏滿暗示的目光,她裝作沒懂,只慢聲道:「別的也有。夢見夫君回到京城,跟我說那生辰賀禮……」
她才提起這茬,盛煜便知她意圖,猛然封住她唇。
魏鸞瞪大了眼睛,推開他腦袋,不依不饒地道:「那幅畫……唔。」
聲音再次被他的唇封住。
魏鸞不服輸,再推開他,沒說兩個字又被封住。如是幾次,魏鸞終於被激起鬥志,在盛煜再度被推開,露出那副「再說這事還親你」的得意神情時,猛然翻身而起,將毫無防備的盛煜推倒在榻上。
而後,猛兔搏虎般,撲到他身上。
盛煜原就沒坐穩,被她一撲,徑直摔躺在榻,腦袋磕在枕頭。
魏鸞目露凶光,反守為攻,俯身狠狠親在他唇上,而後耀武揚威地抬起腦袋,「別以為就你會……」話音未落,脖頸便被盛煜伸臂勾住,剛剛抬起的腦袋亦被按回去,貼在他唇上。
盛煜摟著她就地翻身,隨手扯落簾帳。
在京城時諸事纏身,哪怕在同一座城池,也難得有空回北朱閣抱著她錦帳安眠。等到兩地相隔,思念愈發刻骨,尤其是魏鸞臨行前那般反常的推搡抗拒,更是令盛煜心中不安,怕她因誤會而對他生疏。
在寄出那份生辰賀信,傳話讓徐嬤嬤送禮物給魏鸞時,盛煜也曾抱有期待,盼著魏鸞能寄來封家書,聊以慰藉。
誰知家書沒蹤影,她卻從天而降!
事先沒透露半點消息,就因噩夢與擔心,冒著酷暑不顧安危地趕到他的面前。
這背後深藏的惦記與牽掛,細想起來令人動容。
此刻夫妻團聚錦帳相擁,雖不是在熟悉的北朱閣,卻令盛煜恍然生出此心安處即為家的感覺。
他閉上眼睛,親吻漸漸變得溫柔。
明月照在窗扉,錦帳遮住春光。
……
翌日清晨魏鸞醒來時,天光已然大亮。
陌生的床榻令她有一瞬恍神,察覺熟悉的男人氣息時,混沌的腦海里終於明白這是何處。她翻了個身,看到盛煜頭枕臂彎,錦被隨意搭在肩頭,那雙清雋的眼睛難得的藏了不願起身的懶散,正盯著她。
也不知靜悄悄地盯了多久。
魏鸞睡眼惺忪,對上他虎狼般灼灼的視線,想起昨晚的事,不知怎麼的忽然想笑。
她也沒憋著,低頭抿唇盡力不笑出聲。
盛煜見狀,登時目露凶光,咬牙威脅道:「還敢笑!」
作者有話要說: 鸞鸞:嘻嘻
第84章 初試
明媚晨光自紗窗照入, 灑在錦帳床榻里, 照得被上合歡絲絲分明。
盛煜居高臨下地出言威脅,瞧著兇巴巴的。
這般兇狠的目光,讓魏鸞心生顧忌。
她往被窩裡縮了縮腦袋,怕觸到老虎鬚激起盛煜的鬥志,竭力忍住笑。皓白的貝齒咬了咬唇,她輕咳了聲, 將腦海里亂七八糟的念頭趕走, 抬眼的瞬間, 瀲灩明眸里已換上了楚楚可憐的神色,聲音亦溫軟慵懶。
「就是覺得高興。前陣子噩夢纏身, 每回夜裡嚇醒, 旁邊都空蕩蕩的。夫君都不知道, 那種時候,我有多盼著夫君能回京城。如今夫君安然無恙,我也不用提心弔膽,難道還不許我心裡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