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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是個四品小官,仗著父皇寵愛,竟如此得寸進尺,藐視儲君,真以為憑玄鏡司那點本事,能掀翻章氏的百年基業,動搖東宮的根基不成!

  周令淵屢遭挫折,本就憤懣鬱郁,想起那日街上的情形,鼻中冷哼了聲。

  幾番搏殺後,也沒了虛與委蛇的耐心。

  只冷聲道:「既如此,盛統領往後就留神些,別再給她添亂。」

  話語中不掩威脅,說完後寬袖微擺,昂首往麟德殿去。

  到得那邊,因永穆帝正在裡面跟時相議事,內侍通稟後,永穆帝讓太子在外等著。直到小半個時辰過去,時相才從裡面出來。他是百官之首,德高望重,周令淵縱介意當初興國公的事,在老相爺跟前也不敢托大,態度頗為敬重。

  而後進入殿中,便見永穆帝端坐在御案後,眉目冷沉如常。

  周令淵恭敬行禮,永穆帝示意貼身內侍退出去。

  這是親信,永穆帝議政時甚少讓他迴避,如今既屏退,應是有要事。

  周令淵心神微繃,看到永穆帝緩緩起身。

  「先前赦你禁足時,朕曾特地叮囑過,身在東宮就該有儲君的樣子,盡心做事,為人表率,心思都放在朝政和百姓生計上,幫朕肅清朝綱。太子,都還記得嗎?」永穆帝聲音沉緩,聽周令淵答曰記得,猛然抬手,重重拍在案上。

  案上一聲重響,連茶碗都似顫了顫。

  周令淵心頭驟跳,卻仍硬著頭皮道:「父皇息怒。兒臣這幾日在東宮勤懇盡心,父皇交代的事都已辦妥,時相亦曾讚許,不知父皇為何生氣?」

  「章績去過東宮?」

  「念桐離開東宮後,尚有些東西沒帶走,章表兄代她來去取,順便看看孩子。」

  「僅此而已?」

  永穆帝對東宮並非一無所知,黑沉沉的眼睛居高臨下地俯視,等他承認。

  可惜周令淵再次讓他失望——

  「別無其他。」周令淵一口咬定。

  這回答雖在意料之中,但親眼看著兒子明目張胆的欺瞞,聽見這種睜著眼睛說出的瞎話,永穆帝眼中仍浮起濃濃的失望之色。他原本存著些許盼望,打算走進跟前,撇開君臣之別,以父子的姿態,好好教導周令淵的,聽見這話,腳步再也邁不出去,坐回椅中。

  「你是真不明白朕的意思?」他問。

  周令淵藏在寬袖中的手悄然握緊。

  他當然明白。

  事實上,在此之前,永穆帝曾教導暗示過許多回,說他身為皇子,本不該沾染軍權,即便有血脈牽繫的情分,也應懂得避嫌。翻遍厚厚的史書,歷朝歷代,沒有哪個君王願意東宮與軍將過從甚密。

  而章家肆意妄為,興國公的案子和太子妃的事是前車之鑑,周令淵須謹慎行事。

  否則即便今日得章家之利,往後定也為其反噬所害。

  身為儲君,理應親賢臣而遠小人。

  這便是暗示他劃清跟章家的界限,安心當好儲君。

  可周令淵豈會與章家割裂?

  淑妃與梁王虎視眈眈,他原就是仗著章家而輕易摘得東宮之位,若斷了這臂膀,生死成敗皆捏在永穆帝的喜惡之中,如何與梁王相爭?而章家為保住軍權,數次與皇帝交鋒,走到今日這地步,早就將永穆帝得罪得乾乾淨淨,若沒有兵權護身,只能任人魚肉宰割。

  章氏沒有退路,周令淵亦沒有旁的選擇。

  兩處合力,仍能奪得生機,維持兩贏的微妙平衡,否則便是兩敗的局面。

  周令淵縱偶爾苦於東宮的枷鎖束縛,悔於當初未能迎心愛之人做太子妃,卻仍捨不得這儲君之位,不願將唾手可得的東西拱手讓人。是以,哪怕知道永穆帝的苦心,知道永穆帝的警告不無道理,他也只選擇裝聾作啞,垂目道:「兒臣明白,往後定會更勤謹,為父皇分憂。」

  永穆帝眼底湧起濃濃的失望。

  他沉默著盯向兒子,周令淵則維持恭敬姿態,並未抬頭與他對視。

  好半晌,永穆帝才嘆了口氣。

  「也罷,朝政為重,朕近來身體不適,許多事沒空親自過問。你先起來——」他說著,自案上的文書中取了一封遞給他,等周令淵上前接了,便道:「朗州這件案子,朕先前跟你提過。賑災的銀錢被私吞,如今工部的銀錢也沒了蹤影,著實大膽。朕會命戶部和工部協助,你親自去查。」

  周令淵粗略翻過,確實記得這件事。

  遂領了旨意,承諾定會辦妥。

  永穆帝亦未再留他,頗疲憊地靠在椅背,揮手命他出去。

  殿外,高照的艷陽不知何時被層層烏雲遮蔽,巍峨高峻的殿宇便顯得格外肅穆。

  那是壓在頭頂的巍巍皇權。

  曾令無數兄弟相爭,父子反目,最後都化成史書上單薄的幾行字。幼時太子太傅教他讀書,曾對此深為惋惜,那會兒他還小,到永穆帝跟前時,雖覺父皇威儀得令他敬畏,卻也會在父親跟前邀功請賞,誇耀當天學的東西。

  提起史書里的那些事時,曾嗤之以鼻。

  誰知年歲漸長,仍走到了他曾厭惡的地步。

  周令淵站在丹陛前,迎著灌滿袍袖的風,忽然嘆了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  泥萌怎麼忍心讓鸞鸞帶病開車!!

  以及老盛暗戀這麼多年,車前還得有驚喜嘛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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