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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穆帝瞧著彎繞曲折的口供,半晌,才沉目咬牙。

  「欺君罔上,罪無可恕!」

  不過區區太子妃而已,竟也如此目中無人,肆意妄為,當這朝堂已姓章不成!當日鏡台寺刺殺的原委,盛煜雖退居曲園,卻也查得明明白白,刺客出自章家,背後主使便是太子妃章念桐。而當日雲頂寺里,魏鸞險些遇刺,也是太子妃的手筆。

  永穆帝不用猜都知道章念桐的心思。

  無非是怕盛煜倒後,周令淵執意求娶魏鸞,危及她的地位。

  亦如同當年章皇后的所作所為。

  永穆帝瞧著年歲漸長的淑妃,依稀想起深藏在心底的那個女人。若她還活著,應比淑妃年長,撫育膝下兒女,能時時伴他左右。年少時相愛相知的人,哪怕容顏不再,亦有篤厚深濃的感情,絕非旁人能比。

  可惜她早已辭世,地下孤單。

  彼時國庫還不算充盈,兵力亦未強盛,失地未復,邊塞不穩,還不能與章家撕破臉。他縱憤怒痛恨,與先帝商議後,也只能強忍痛恨,被那對姑侄的伎倆矇混過去。今時今日,章家早已是秋後螞蚱,她們卻還想指鹿為馬,故技重施?

  這章念桐於朝廷未有寸功,卻將章太后姑侄的惡毒心計學得齊全!

  是該好好開個刀刃了!

  永穆帝臉色沉得如有黑雲壓城,再沒心思留宿溫存,將口供盡數收起,回了麟德殿。

  翌日前晌,召中書令時從道入殿。

  而後由德高望重的時從道親自握筆,草擬了份廢太子妃的詔書,只不過暫未加印,亦未送門下覆審,而是由永穆帝親自收好,鄭重擱在暗盒。兩日後,趙峻一行自庭州歸來,鎮國公的兒子章績亦代父請罪,回了京城。

  永穆帝並未斥責章績,只慰邊關勞苦。

  而後留了趙峻單獨問話,並命玄鏡司緊盯章績。

  待事情妥當了,便往壽安宮去。

  ……

  壽安宮裡,章太后這兩日過得甚是舒心。

  珠冠厭勝之事,對她而言不過如同太液池上的漣漪,風過無痕。永穆帝與梁王在眾臣前丟臉,對皇家雖是壞事,於她而言卻不是全無益處——這天下早已穩固,皇家藏著糟心事被人非議,梁王名聲盡失,對太子和章家都有好處。

  待章績回京後,愈發覺得踏實。

  章績是鎮國公的嫡長子,與章念桐一母所出,在邊關歷練了這些年,行事之利落決斷不遜乃父。沙場上出來的人,更有股捨生忘死誓不罷休的狠勁。有他在京城助力,撐著章家門庭,她行事也能方便許多。

  等一切布置妥當,她只需狠了心腸先下手為強,將緊緊仰賴章家的太子推上帝位,屆時君弱臣強,母慈子孝,她仍可高枕無憂。

  反正如今國運昌盛,天下在誰手裡都一樣。

  永穆帝已與章家離心,周令淵卻還懂事。

  周氏為龍,章氏為虎,各不相侵則是兩贏之局。

  章太后的算盤打得噼啪亂響。

  見永穆帝忽然來請安,也是和顏悅色,命人沏了好茶奉上,緩聲道:「皇帝近來朝務繁忙,許久沒來壽安宮,今日難得有空,嘗嘗我宮裡新做的酥餅吧。」說著,命宮人拿漆盤呈上,四樣酥餅做成時新花卉形狀,很是精緻。

  永穆帝沒碰酥餅,只冷冷瞥向宮人。

  章太后微詫,「怎麼,沒胃口?」

  「朕有話要同太后說。」永穆帝沉聲。

  他的臉色不太好,因身居帝位姿態威冷,瞧不太出來。但語氣卻很明顯,罕見地用了朕自稱,亦未稱母后。說完後瞧向章太后,態度已不似從前的母子恭敬。

  章太后心中納罕,屏退宮人。

  待殿門闔上,她才想開口,卻見永穆帝抬手,自寬袖中倒出玉軸黃綾的聖旨擱在桌上。玉軸觸到檀木,發出聲輕響,章太后狐疑地看了眼兒子,亦沉默著取過聖旨,展開來瞧。這一瞧,章太后臉色驟變,將那聖旨重重拍在案上——

  「你這是做什麼!」

  她騰地起身,臉色和悅的笑意霎時凝住。

  永穆帝眼皮都沒抬,「太后細看兩遍吧。」

  「不必再看!」章太后面露怒意,冷聲道:「哀家不答應!」

  「章念桐身為太子妃,行事不端,擅自插手朝政而居心歹毒,太后還是看看。」永穆帝將聖旨鋪開,見那位鋒利的目光死死盯著他,亦沉目對視,續道:「鏡台寺刺殺案,庭州交出了主使,刺客也曾供認,是章念桐在京接應。」

  「不可能!」章太后試圖打斷。

  永穆帝的神情紋絲未動,「同日,魏鸞在雲頂寺碰見章念桐,險些遇刺,刺客同樣出自庭州。這等未雨綢繆的手筆,朕縱然不說,太后想必也清楚,是從誰手裡學的。」他的聲音漸漸森寒,手指無意識地撫向玉佩。

  章太后跟著瞧過去,面色微變。

  即使事隔多年,她依然記得那玉佩,是永穆帝跟心上人的定情之物,刻著那人的名字。

  自那人死後,已消失多年。

  誰知二十餘年過去,那人埋在土裡的骨頭恐怕都壞了,永穆帝卻仍保存著它?

  舊事橫亘,母子倆心知肚明。

  永穆帝屈指,敲了敲聖旨,「刺殺之事,朕瞧著太后和章家的面子,原本沒打算追究太深。可章念桐不思悔改,愈發肆意妄為,不久前太后的壽宴上,當著朝堂百官和宗親的面,給朕演了場好戲。這三件大案,人證口供朕都已查明。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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