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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連染冬都極有眼色地抱著披風出了門。

  轉瞬之間, 看似棘手的事便有了分派,魏鸞看著盛煜淡青的胡茬和衣上血跡,反倒有些愧疚。興國公雖不及鎮、定兩位重兵在握,畢竟是京城到北地的要道,是樹大根深的人物, 要連根拔除,定會掀些風浪。

  盛煜公事勞碌,回來連口水都沒喝,還要處置這等瑣事,著實辛苦。

  遂伸手幫他整理衣裳,溫聲道:「這事既已有了眉目,我自然能處置的。夫君路途勞苦,剛回來都還沒歇息,先回去換身衣裳擦洗乾淨吧。」她的手指拂過他肩膀手臂,故意嫌棄道:「瞧瞧這衣裳,也不知道幾天沒洗,都該臭了。」

  眼波含笑,言語打趣,分明是逗他消氣。

  盛煜眉頭舒展,趁著屋裡沒人,忽而伸手將她攬住,往懷裡壓了壓。

  「當真臭了?」他問。

  魏鸞撞上男人的胸膛,肩頭鐵臂如箍,鼻端卻是男人久違又熟悉的氣息。確實是有疾馳趕路後的些許汗味,除此之外別無其他。她忍不住笑了笑,沒好意思去摟盛煜的腰,只悶聲道:「可臭了,待會若把我熏暈,還得勞煩夫君將我扛回去,那可就虧大了。」

  他扛著她回北朱閣,會是誰吃虧?

  反正不是他!

  盛煜笑了起來,也知道如今天氣漸暖,他晝夜疾馳地趕回來,身上必定捂出了味道,不該再欺負她。且身上還有事情,不宜耽擱太久,遂鬆開懷裡的人,道:「有我在,不用怕。趙峻很快過來,我先去書房,晚飯未必能趕回來,不必等我。」

  他既事務壓身,魏鸞自然不會阻攔。

  夫妻倆在垂花門前分開,盛煜自回書房,魏鸞到北朱閣換了身衣裳後,往西府里去。

  ……

  盛月容如今陪住在樂壽堂。

  她是府里唯一的孫女,自幼便格外得祖母疼愛,如今到了待嫁的年紀,住在府里的日子沒剩兩年,盛老夫人便愛留她在身邊作伴。盛月容雖不算聰明拔尖的人,跟祖母的感情也不錯,雖因沈嘉言的挑撥有過些芥蒂,在祖母跟前卻仍孝順乖巧。

  魏鸞進去時,祖孫倆正同長房婆媳推牌。

  見她進屋,僕婦搬來繡凳,盛老夫人便問木棉花海瞧得如何。

  盛月容有點緊張,努力擠眼睛。

  看那樣子,顯然是已經封了隨行之人的嘴。

  魏鸞哪會閒得沒事找不痛快,只說景致極好,燦若雲霞甚是壯觀,回頭請個畫師將那景致畫出來,怕是能誘得懶怠動彈的祖母都想去看。惹得盛老夫人和長房婆媳都笑起來,又勾動遊興,說起過陣子去桃花坳的事。

  坐了一陣,盛老夫人有些乏,慕氏婆媳便先走了。

  盛月容倒難得主動,拉著魏鸞進了給她住的抱廈,疑惑道:「怎麼銀鵲沒跟過來?」

  「我這趟來找你,就是為銀鵲的事。」

  說話之間,臉上笑意漸漸收斂。

  盛月容看出不對勁,笑容有點僵,「嫂嫂這話是什麼意思?」

  「去年秋天,祖母曾提醒過你,讓你少跟沈嘉言往來。後來是銀鵲挑唆,讓你背著祖母去梁王府。對不對?」魏鸞問得不緩不急,見那位面色微變,便輕輕按住,道:「你先別急,這都是銀鵲招的。她收了沈嘉言的銀子,勸你跟那位親近,今日的事也是她跟沈嘉言合謀害人。」

  這話於盛月容而言無異於驚雷炸響。

  她騰地站起身,立馬道:「不可能!銀鵲是陪著我長大的,不可能做這種事。」

  這般反應,在魏鸞意料之中。

  不過有證據在手,攤牌也不是難事,魏鸞將銀鵲的事盡數說了,連盛煜的安排也不瞞著,說她若是不信,此刻便可去曲園當面問銀鵲。那位與她主僕多年,自然會說真話。乃至銀鵲的家人,待盧珣找到後,都會是見證。

  樁樁件件擺出來,盛月容的臉色愈來愈難看。

  到後來,索性揪著錦帕沉默。

  魏鸞也不催急,慢吞吞的喝茶,好半天才見那位紅著眼睛抬起頭,「當時她來救我,當真是為了往你身上貼膏藥?銀鵲以前很乖的,怎麼可能做這種事,那些狗要真的撲過來,咱們恐怕都活不了。她應該知道後果。」

  「或者你去見見她?」

  「晚點再去吧。」盛月容捏著手指,低聲道:「我怕我……」

  畢竟是自幼相伴的侍女,就如同魏鸞身邊的染冬抹春她們,主僕感情必定不淺。陡然聽聞身邊親信的人被旁人收買,行徑又如此惡劣,自然會難過。

  魏鸞不語,只沉默喝茶。

  好半天,盛月容才緩過來,「明天我再去看她。」

  「好。就在曲園裡,我跟盧珣說一聲,你要不要人陪著都行。告訴你這些,不止是為銀鵲,還因為嫁給梁王的沈嘉言。」提到這名字,魏鸞不自覺神色稍肅,「她跟我的事,原本不該牽扯旁人。但事已至此,我是怕你心地良善,被利用而不自知。」

  盛月容咬了咬唇,沒說話。

  若銀鵲果真受人指使,存心謀害,沈嘉言的行徑便萬分可疑。

  盛月容畢竟沒見過大風浪,親近的兩人先後背棄,許多事輕易顛覆,一時間不敢相信,只低聲道:「我心裡亂得很。嫂嫂放心,若她果真居心叵測,往後我定會小心提防。」

  魏鸞沒再多說,留她獨自思索,先回曲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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