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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多了。」魏鸞往裡讓了讓。

  盛煜就勢坐在旁邊,目光落在寢褲遮住的那兩隻腳丫。

  她的腳很好看,秀致玲瓏,白皙如雪,精巧可愛的指甲蓋染了丹蔻,藏著女孩子家愛美的小心思,他之前竟不曾發現。比起人人皆可瞧見的明艷容貌、嬌麗風姿,這是藏在錦緞繡鞋的風致,只會在他這位夫君跟前展露。

  盛煜心裡似有種隱秘的歡喜,忽然伸手將一隻腿撈住,搭在膝頭。

  這動作來得突兀,魏鸞微驚,「夫君這是做什麼?」

  「後晌看你走路時在瘸,怕是走得多了勞損肌體,血行不暢。揉揉再睡會舒服些,免得明日還疼。」盛煜淡聲說著,隔著寢褲輕捏了捏小腿,問她:「這裡疼嗎?」

  「有點。」

  「這裡呢?」

  「沒剛才那裡疼。」魏鸞老實回答,不太適應盛煜突如其來的關懷,目光只往他臉上瞟。

  燈燭尚未剪昏,近處的銅枝燈架上明燭靜燒,投在他的鼻樑眉梢,將輪廓勾勒得分明。毋庸置疑,他這張臉是極好看的,跟盛明修的玉面瓊姿和周令淵的清秀骨相不同,盛煜的氣勢偏於冷硬,輪廓亦如工刀雕刻,鼻樑英挺眉眼峻爽,有種運籌帷幄、鎮定從容的氣勢。

  這氣勢在朝堂上威冷懾人,換成穿著寢衣的枕邊人,卻顯得清舉從容。

  魏鸞的目光從他的眉梢往下挪,從脖頸到喉結,再到肩膀、腰腹。

  不知怎麼的,忽然就想起先前盛煜故意敞開寢衣時,她偷偷瞄見的勁瘦線條。從溝壑惹眼的胸膛到精瘦有力的腰腹,光潔乾淨而賁張有力,那是男人獨屬的雄性氣息,也曾令她在偶爾想起時臉紅心跳。

  魏鸞竭力打住念頭,心裡有些不自在,試圖抽回腳。

  盛煜輕輕按住,便往她瞧過來。

  魏鸞趕緊解釋,「沒什麼大礙,不用麻煩夫君的,夫君還是早點歇息吧。」

  怕心思被看穿,她的目光左右躲閃。

  盛煜唇角微微挑起來,忽然俯身靠向她,一隻手臂前伸,肩膀貼著她的,是近乎將她困在床榻角落的姿態。魏鸞往後仰靠,人被他圈在懷中,心裡砰砰直跳,不知該如何應對,有點慌亂。卻見那位慢吞吞地在床頭角落的小箱櫃中翻騰,好半晌才拿出個瓷盒。

  「不麻煩,你也照料過我的傷口。」

  盛煜看著她幾乎要溢出眼眸的慌亂,說話時唇角輕抖了抖,像極力克制笑意。

  魏鸞算是瞧出來了,他分明是逗她!

  遂強自鎮定,咬牙道:「還真是禮尚往來。」

  盛煜笑而不語,將膏藥在掌心搓開,緩緩揉她的腳踝。

  沒了寢褲的阻隔,膏藥與手掌的觸感便格外分明。

  魏鸞畢竟不是木頭,方才被盛煜逗得臉紅,這會兒做不到平心靜氣。且夫妻同榻,沉默的氣氛漸趨曖昧,盛煜揉她腳時的神情愈來愈大對勁,便沒話找話地道:「對了,太后說讓咱們元夕進宮去賞燈,夫君可有空暇麼?」

  「沒空。」盛煜動作微頓,抬眼道:「明早我啟程去隴州,元夕前回不來。」

  「去隴州做什麼?」魏鸞覺得意外,「難道興國公的事還有變數?」

  「他是涼透了。我親自過去督辦。」

  魏鸞鬆了口氣,「那還好。不過那地方畢竟……夫君上次從西州回來時傷成那樣,如今要把人徹底趕出去,恐怕也不容易。刀劍無眼,可千萬要小心留意,別再傷著了。」

  「怎麼,擔心我?」盛煜含笑覷她,眼底隱有亮光。

  魏鸞避過目光,「受傷了還得我照料,麻煩得很。」

  盛煜悶笑了聲,仍低頭幫她揉搓酸痛處。他的力道拿捏的很好,男人掌心微燙,輕易便能化開藥膏滲入肌膚,等將腿腳上打結似的經絡揉開,魏鸞渾身上下都舒服起來。趁盛煜洗手的功夫晾乾膏藥,心滿意足地鑽進被窩裡。

  過了會兒,盛煜熄滅燈燭,也躺了進來。

  床榻造得寬大,錦被之下默契地隔了四五寸的距離,涇渭分明。

  盛煜卻怎麼都睡不著,想念那隻柔軟腳丫被握在掌心的滋味,這會兒懷裡空蕩蕩的,很難受。

  他睜眼瞧著近在咫尺的妻子,緩緩伸手。

  萬籟俱寂,魏鸞睡意迷糊之際,忽然覺得身邊某人的手指悄悄摸索過來,在她指尖輕碰了碰。她往裡縮了縮,那指頭窮追不捨,跟著往裡挪,像蝸角試探似的窮追不捨,與盛煜尋常雷厲風行、殺伐決斷的氣勢迥異。

  她忍不住勾了勾唇,沒再躲避。

  其中含意,不言自明。

  盛煜甚喜,遂放心地將整隻手覆蓋過去,捏起她纖軟手指,而後握在掌心裡。

  等夜半凌晨,牽手的姿勢已悄然換成了相擁而眠。

  纖細腰肢的觸感亦不遜綿軟腳丫。

  ……

  盛煜去隴州辦差後,魏鸞也沒能得空,連著赴了兩場宴席。

  到得元夕之日,雖說花燈在晚間,她仍趕著前晌進了宮。自幼走過無數遍的宮廊,從前覺得歡喜雀躍,如今再踩上去,腳步卻有些沉重——先前與章皇后虛與委蛇,勉強還能糊弄住,經了興國公的事,這層窗戶紙怕是要慢慢捅破的。

  屆時她在這宮城內外的處境,怕是會很艱難。

  而在徹底撕破臉皮前,許多會面避無可避。

  她的目光越過鱗次屋檐,宏偉殿宇,不自覺地挺直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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