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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了眼四周,不確定是否真的沒人。

  於是湊到魏嶠耳邊,以極低的聲音道:「嫁給盛煜前,她讓我做奸細,為太子拉攏玄鏡司。這叫護我和母親周全嗎?大難來時,我們所有人在她眼裡都是棋子。父親,咱們不能再任由她擺弄。」

  魏嶠原本還沉穩端凝,聽了這話,脊背驟然繃緊。

  在得知魏鸞嫁入盛家時,他便知道章皇后的話未必靠得住。但她竟讓魏鸞嫁人做奸細,還是在盛煜那種人跟前,這事完全出乎魏嶠所料。

  魏鸞知道他應該是聽進去了,緩緩退開一些,沉默瞧著他。

  魏嶠擰眉沉思,好半晌才低聲道:「她自是不能再信。但皇帝膝下唯有太子、梁王和不頂事的衛王,東宮根基深厚,一旦那兩位稍有意外,將來章氏仍是皇后、太后。若是背叛他們,魏家怕是再難立足。」

  「可如今是皇上要對付章家。父親別忘了玄鏡司是誰的人。」

  魏嶠明顯苦笑了下。

  自他決意求娶愛妻的那天起,敬國公府便跟章氏綁在了一處。這麼多年血脈牽繫,即便他有意避嫌,跟章家的交情仍盤根錯節,豈能輕易割裂?章家手握重兵的那位是妻子的親生父親,位居中宮的那位是妻子的同胞姐姐,一旦割裂,她當如何自處?

  何況,看先前的情形,皇帝未必能容他,也未必能徹底拔除章家。

  片刻沉默,魏鸞嘆了口氣。

  她自然知道,三言兩語絕難勸得父親動搖,事關生死前程,得容他慢慢琢磨。

  遂低聲道:「父親只需記著,皇后隨時會捨棄你、捨棄我和母親,比起章家的前程,咱們在她眼裡都是草芥。皇上將我賜婚給他最寵信的盛煜,是給了條活路,只看咱們如何選。盛煜待我很好,將來的天下之主也未必是太子。獄中沒人打擾,父親,細想想好麼?」

  她說得慎重,滿含懇求。

  魏嶠撫著她肩膀,緩緩點頭,「我是不願你們母女受苦,會掂量的。鸞鸞——」他擰眉肅容,鄭重道:「皇后說的事你嘴上應付就好,絕不可真的去做,一絲半點都不能做!」

  「我知道。」魏鸞微笑寬慰。

  魏嶠嘆了口氣,想著那位憑空砸來的女婿,跨出牢室半步往外看,便見盛煜身姿端穩,遙遙站在廊道盡頭。見了他,原本倚牆的盛煜直起身,微微拱手。

  是問候岳父的姿態。

  魏嶠五味雜陳,自知不宜耽擱太久,遂朝魏鸞招招手,「回吧,我會斟酌此事。」

  牢門重新落了鎖,歸於安靜。

  魏鸞低著頭出去,見盛煜還是離開時的姿態,心裡有些觸動,低聲道:「好了,夫君。」

  鼻音有點濃,跟平常的柔軟稍異。

  盛煜神情微動,掀起她罩在頭頂的帽兜,看到她眼圈泛紅,雖垂眸不看他,眼睫卻仍潮濕。掀帽兜的手僵住,他看著她,全然沒了朝堂上翻雲覆雨的鎮定沉穩,甚至有些手足無措,「你……哭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就問你心疼不心疼!!

  第13章 父子

  廊道幽深狹長,火光映照得通明。

  魏鸞未料盛煜竟會來這手,原本克制的情緒被觸動,鼻頭泛酸,淚水不期然又涌了出來。她側過頭,拿手背迅速拭淚,低聲道:「沒事,讓夫君見笑了。」說著話,扯了扯被他掀起的帽兜,重新遮住額頭眉眼。

  而後低垂著腦袋,快步往外走。

  盛煜僵了一瞬才跟上去。

  石牆高聳,鐵門矗立,習慣了玄鏡司里的殺伐狠厲,看她的背影便格外顯得單薄。盛煜明知魏嶠入獄羈押是咎由自取,想著她泛紅的眼圈,心裡仍惻隱橫生——

  她本該站在金樓玉闕,眉眼含笑,恣肆張揚,而不是踏足森冷牢獄,擔驚受怕。

  盛煜的心像是被人用力擰著,抬步趕到她前面,墨色斗篷下身姿魁偉,氣度端凝,仍是玄鏡司統領統攝群雄的冷硬姿態,臉上神情卻稍露溫和,壓著聲音道:「這裡不會苛待他,別哭啊。」

  聲音很輕,是成婚後少有的溫柔。

  魏鸞克制著哽咽,偷偷擦掉淚珠,有些不好意思,「還是怕父親想不開,一條路走到黑。」

  「就算信不過他,也該信得過我。」盛煜聲音一頓,微微躬身,回首覷著她哭紅的眉眼,挑著唇角道:「玄鏡司手裡沒有撬不開的嘴,路子多著呢。真讓岳父給人背鍋流放出去,玄鏡司的面子往哪擱?我也沒到瘋起來連自家人都殺的地步。」

  語氣輕鬆揶揄,顯然是在寬慰。

  魏鸞被他逗得破涕輕笑,「那夫君得悠著點,別用刑具逼他。」

  盛煜笑了笑,趁天光昏黑,隔著帽兜拍拍她腦袋。

  因深秋夜裡寒冷,翻身上馬後,他又將身上的斗篷解了丟給魏鸞,不容她推辭,夾動馬腹動身回府。那斗篷厚實保暖,帶著他身上殘留的體溫,沉甸甸的,魏鸞摸了摸餘溫猶熱的領口,將斗篷裹緊,騎馬追了上去。

  到得曲園之後,夫妻倆默契地各回南北朱閣歇息。

  各自失眠了半宿。

  ……

  次日晌午時分,太子軺車回京。

  穩居東宮多年的太子周令淵才二十歲出頭,自幼便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人物。有章太后和章皇后坐鎮,東宮之位無人能撼動,這些年周令淵在京城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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