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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子去了,又空著兩隻手回來,神色僵硬忐忑:「老夫人,那個盒子不見了。」
作為樂氏的心腹,婆子自然知道那個樟木箱子裡裝的都是極其貴重的東西,尤其是那個桃木扁盒,那可是老夫人放銀票的,現在竟然不見了!
婆子滿心恐懼,說話都不利索了。
樂氏這下坐不住了,親自進內室翻看一翻——箱子裡其餘的東西都在,唯獨少了那個裝著銀票和嫁妝單子的扁盒。
那些銀票可是她這麼些年下來攢的體己錢,足足有五萬二千兩之多,竟然都沒了!還有那個嫁妝單子……
樂氏整個人都不好了,眼前陣陣發黑,想暈。
蔣氏趕忙扶住她,聲音急切:「母親,那個盒子裡裝的是什麼?」
別是她想的那樣吧?
要是那嫁妝單子真的丟了,到了喬安竹手裡,依著那白眼狼的做派,不得當眾把嫁妝單子的內容抖摟出來?
嫁妝單子上的一些孤本名畫可都被她父親送給上司了!
想到事情暴露之後的後果,蔣氏也想暈。
樂氏緩過勁來,又心疼又惱火:「我的銀票啊,裡面足足有五萬多兩銀票,我本來打算留給福哥兒的!到底是哪個賊子給偷了去了,讓我知道了,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一邊說,一邊眼神犀利的看向婆子:「松鶴堂的事情都是你管著的,你說的,到底怎麼回事?!」
婆子腿一軟跪下,聲音裡帶了哭腔:「奴婢冤枉啊,奴婢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松鶴堂向來不離人,這箱子沒有老夫人您的吩咐,奴婢從來不敢碰的。」
蔣氏焦急道:「那嫁妝單子?」
樂氏咬牙切齒:「也在裡面!」
蔣氏一顆心瞬間就提了起來,忙到外面問報信的丫鬟:「管家讓你來報信,還說了什麼?」
丫鬟想了想,搖頭:「就這些,沒了。」
「管家就沒說,那小畜生是怎麼證明嫁妝不對的?」
丫鬟再次搖頭:「沒提。」
樂氏也反應過來:「你是說,那盒子是那小畜生拿的?」
蔣氏:「兒媳也不確定。但是整個侯府除了他,誰還有這膽子?他現在又跑去京兆府告狀,母親您也說了,這小畜生心機深沉,沒有萬全的把握,他會大著膽子跑京兆府折騰?」
樂氏也反應過來,氣的罵:「這個忤逆不孝的畜生!我是他的親祖母,沒有分家不得置辦私產,他連人都是侯府的,那些私產自然算在侯府帳目上。就是京兆尹親自來了,我也不怕!」
蔣氏又怕又焦心,提醒道:「已經不是了。那小畜生讓侯爺寫了斷親文書,今兒晌午才寫的!」
有了這紙斷親文書,那小畜生討要起嫁妝來底氣十足,任誰都說不出他不好來。
——作為祝婉唯一的兒子,祝婉的嫁妝本來就是他的。沒聽說過把人趕走,單把嫁妝留下的。這樣的行為就是放到貧民破落戶中都讓人不齒,更何況是堂堂侯府了。
蔣氏幾乎能想到今天過後京城的人會怎麼笑話侯府。
尤其是,她這個繼室的父親竟然動用人家原配夫人的嫁妝送禮……品行更是不堪!就算旁人不知道,那些收了禮的官員也會清楚。
這事兒鬧起來,娘家人還不得怨死她?
越想越覺得前途晦暗。
蔣氏咬牙:「不行,不能讓他這麼鬧,咱們侯府丟不起這個人!姨母您想想那嫁妝單子上都有什麼,咱們趁著這會兒的功夫趕緊給補上,用了的就換成同樣價值的補,對外就說是奴才們辦事不經心,箱子抬錯了,好歹把這件事描補過去,侯府的名聲不能壞!」
樂氏也顧不上罵了,急道:「那麼多東西,又這麼多年了,早就用混了,我哪兒還記得都有什麼!」
她這會也明白過來了,那小畜生說什麼讓下人規矩些之類的都是幌子,今兒上午大鬧那麼一場,歸根結底就是為了斷絕關係和討要嫁妝。
是她疏忽了,被那小畜生提的第一個條件迷惑住,想著他既然要住到出嫁,在眼皮子底下看著,就翻不起太大的浪花來。
他們都被那小畜生耍了!
樂氏氣的肝疼。
蔣氏這會兒且顧不上她,當機立斷:「那就先把記著的都挑出來,餘下的從公中出,挑好的給補上,總之湊夠八十八抬,只多不少才行!」
要是事情沒有鬧到京兆府,她還有辦法把事情轉圜過去,讓喬安竹吃個悶虧——就像老夫人說的,這麼多年過去,嫁妝有損耗是正常的,就是那些名畫孤本,也因為下人保管不利,被蟲蛀水浸弄壞了,到時候直接推到祝婉的陪嫁身上就行。反正那些人死的死散的散,小畜生當年又小,說不清楚。
但事情鬧到京兆府,就不能這麼幹了,事情掰扯的越久,侯府和她娘家就越丟人。大家都不是傻子,有的話對內說說可以,對外說出去就是貽笑大方。
樂氏也知道事情越早解決約好,沒辦法,只得點頭同意。
錢財都是身外之物,侯府的名聲絕對不能有損!
說是從公中出,公中一時也拿不出那麼多東西,最後還是蔣氏和樂氏從各自的嫁妝里拿出來一部分給補上,才算湊夠了。
等確認了祝禱手裡真有嫁妝單子,侯府這邊立馬把準備好的嫁妝送出去。
樂氏當下就病倒了,沒有證據證明那些銀票是喬安竹拿的,她就沒辦法把錢討要回來。賠了錢還搭上自己的嫁妝……樂氏想死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