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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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時煞風起,將二人包圍,就在聽海帶著軒轅獨的遺體離開之時。

  黑衣黑褲,一身異族裝扮,而此時,其中一人還背著一個人……

  如果不是憑著衣著和神態,南靈沁都不要相信那個被背著的人是黑布水。

  沒了嘴,沒了胳膊,明顯內損受虛,再有那些血淋淋的口子上還還火紅紅的,能聞到辣椒香的味道……

  這是……

  「南靈沁,我要殺了你……」

  黑布水已經被仇恨和憤怒激得失了心智。

  「我聽說蠻夷黑布衛人數近千人,一直是分成兩隊行事,先前我只是殺了一半,這裡估計另一邊的人。」

  宇文曜靠近南靈沁一些,小聲道,誰知,南靈沁只是看都不看他,就主動的移開的身體,走向別處了,好像與他,不過是珍上陌生惟的。

  「小沁,你躲在我身後。」

  宇文曜說話間走上前,可是剛走一步,突覺身後掌風襲來,下意識身形要閃,又頓住,便穩穩噹噹的接著那一掌。

  「宇文曜,你不要在這裡給我假惺惺,否則我不介意立馬先與你戰一場。」

  兩人被包圍,可是此時此刻,還有心情吵架。

  宇文曜受了一掌,隱忍著,反手一把捉住南靈沁的手腕,眼神倏然嚴厲,「不要亂動,躲在我身後。」

  「你滾吧!」

  抬手一巴掌,就打在了宇文曜的臉上。

  這一不算重,卻也極是不輕。

  清脆的聲音,宇文曜不閃不躲的受了。

  「你害死了軒轅獨!」南靈沁說,那是一種永不原諒的目光,如同一道冰直射進他的心,心顫,魂顫,卻吐字無力。

  「不要任性,我帶你走。」

  「你滾開。」

  南靈沁一把將宇文曜推開。

  宇文曜身形一晃,沒再上前。

  「哈哈哈,南齊公主,北榮太子,西夏世子……這可是對我蠻夷大大有力啊……」黑布水已然狂笑起來。

  「你們還站著做什麼,快上啊。」黑布水對著所有黑布衛下令。

  不過瞬時起,長街上暗巷刀光劍影,月落烏啼,霜滿天。

  血漬拖沓,似人間地獄。

  許怡然趕到時,就正好看到一場血戰,而人群中,南靈沁長袖飛舞,倒是毫髮無損。

  「小沁。」

  一聲輕喚,許怡然豁然足尖騰起,掠過層層疊疊的人,直進了打鬥包圍的中心。

  「許怡然,軒轅獨死了。」

  南靈沁看著許怡然,霎那間,眸起水霧,說這話時,聲音已哽咽幾分。

  軒轅獨是為了救她才替她擋了那劍的,不然,此時此刻,倒地上,就會是她。

  許怡然看向宇文曜,方才他就看見了,他此時衣衫染血,雙目悲楚而痛苦,哪裡還是他曾經所見的,俊若神祉,不雜塵垢,雲端高陽的男子。

  他的眼裡裝著南靈沁,他的身上便早已染了煙火氣息。

  他方才遠遠的就看見,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次出手,都先是為了南靈沁著想,其次再是自己。

  可是……

  許怡然看向南靈沁,只是,小沁如今不知是悲傷還是怒暈了,全然沒有放在心上。

  這般聰慧敏感的女子,在此時,卻自動屏蔽了他對她的所有好。

  「許怡然,我又害死了一個人,我視為人生知己的人,你說,這蒼天皇上待我到底是薄還是恩啊……」

  南靈沁揮劍斬斷一個人的腰,一片血色中,她冰冷如山。

  聽見和聽雨也緊隨而至,加入了包圍。

  「許怡然,你帶她走吧。」

  宇文曜終於出聲。

  許怡然當然想帶南靈沁走,可是,此時此刻他看著宇文曜,看著南靈沁,猶豫好半天,揮退幾個人湊近南靈沁的耳邊,「小沁,我帶你離開?」

  「必須還要帶著宇文曜。」

  南靈沁擲地有聲,說話時又斬斷一個黑衣衛,她神情冷肅,滿是怒意,話至此地,突然好像看到一個完美的契機,手中劍花一挽,直向宇文曜刺去。

  「擊——」

  劍落地,一聲長鳴,被人阻止了。

  「南靈沁,你竟然想殺他。」

  宇文安自空中落下,與宇文曜一般的立體五官,此是卻近乎扭曲而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呵,真好笑,我不是一直想殺他嗎,從他讓我下獄,火燒,知道他對我下毒時我就想殺他了。」

  南靈沁被許怡然扶住,看著宇文安,冷笑嗤然,「也好,你既然來了,就一起吧,一起為軒轅獨償命。」

  「軒轅獨死了?」

  宇文安微怔。

  「你不知道,呵呵,沒關係,你們宇文皇族做的事,誰做的,都一樣。」

  南靈沁眼中的殺意不像是假的,沒有了劍,她掌中很快蓄醞起一片淡若如風的輕霧,看著溫柔如薄雲,卻瞬間撲面之寒,直朝宇文安而來。

  「南靈沁你瘋了,這個時候該殺的是黑布水和這些黑布衛……」

  「可我正想殺你,有些帳,今日就一起算好了。」

  掌風被躲開,南靈沁又撿起落在地上的劍,注靈術,劍長鋥亮,直向宇文安的眉心而去。

  那是攜風帶電的殺招,不留一點退路的殺招。

  快過閃電,讓人應接不暇,當你反應過來想躲時,方才發現,周身竟也被那層殺意所瀰漫,而動彈不得。

  宇文安的衣袍被吹得獵獵飛舞,面色大變。

  難不成,這就是雲族靈術的強大。

  余逸然和和南鳳凰,還在白玉趕到時,就看到那把劍,自南靈沁手中一脫,似乎就在眼前一閃,而後,直直插入。

  「撲——」

  一劍插入身體,響起沉悶的聲音。

  「宇文曜。」

  宇文安大喊,而一旁余輕逸已經飛快的掠向宇文曜,與宇文安一起扶住了他。

  南靈沁站在那裡,周身被一層輕盈淡氣圍繞,手中劍落地,她雙目沉然。

  沒有刺中宇文安,可是卻刺中了宇文曜。

  她該高興,可是,為什麼,心裡還是高興不起來。

  「宇文曜,你可真是兄弟情深。」

  她冷笑,那清明的眼底紅光撲閃,聲音嗜血。

  「我……咳咳……」

  即使此刻受傷了,即使此時此刻,血染衣衫,他依然眉目清雋,端得如畫容顏。

  「如果,能死在你的手裡……我,高興……只是遺憾……我沒有尋到雲族奧秘。」

  「唰——」

  長劍直指宇文曜的脖子,還沒再往前,便被余輕逸用手一把握住。

  「別殺他……沁姐……別殺他……」

  近乎哀求,是余輕逸。

  「姐姐,別傷他。」

  南鳳凰站在南靈沁一旁,擔心的,自然是余輕逸。

  南靈沁一點一點收回劍,苦笑,悲哀,「余輕逸,看吧,你所謂的好友,直到要這般境地,想要的仍是我雲族之秘。」

  南靈沁撫著心,搖頭,苦笑,這蒼天,待她何其涼薄。

  面前,好像所有畫面開始顛倒,她感覺眼睛好燙,滾熱一般的盪,如同岩漿在體內奔流,讓血液沸騰,五官燒灼。

  「小沁,你怎麼了?」

  好像是許怡然的聲音,好像,又不是……

  眼中漸斬迷糊,人影虛晃,頭腦失重,眼前一切,好像都開始拉近又忽遠。

  好像一片光亮橫掃大地。她看到所有人看著她震驚的樣子,看著宇文曜倒在血泊中。

  一切,好像結束,又好像,是另一個開始。

  最終,兩眼一黑。

  身體好輕,又好重。

  「沁兒,你不懂,我用了十多年,十多年……然而,還只是一個掣肘而已……我失敗了,沁兒……沁兒……」

  謝靈沁又做夢了,曾經做過的同一個夢。

  夢裡,一個人在深深的叫著她的名子,輕柔,溫暖的看著她,在低低的哭泣。

  是少年的模樣,清俊,冷漠,卻在看她時痴纏情深,比上次在雪崖洞底的夢中還要痴纏。

  他捉起她的手,親吻著,呢喃著。

  「我不想離開,不想啊……」

  那雙眼,是浩瀚星辰,看她時,似黎明起灑著晨曦的湖水,明亮溫柔,直叫人想要陷進去。

  她努力想要看清他的臉,可是,總有一層霧在面前擋著,讓她靠近不得。

  畫面又一轉。

  一片小山坡,四下如畫,瀑布流水,少年與少女在嬉戲,笑容好像能融化整個冬天。

  「沁兒,如果你死了,會不會怨我。」

  少年忽然問。

  「你要做什麼,我不想死啊,外面還有大好山河,我聽下人們說,北榮大,可是北榮之外還有天下呢,可好可好了。」

  水漬沾在她的身上,笑容更加燦爛。

  「那你想要天下嗎……」

  「天下……你可以帶我去嗎?」

  「……好啊。」

  「你說得這樣,我更不想死呢,而且,我們不死的,為什麼要死呢……」

  少女銀鈴般的笑聲在空氣中拉出暖暖的泡沫,然後,又變成了血罰森森的血,刺痛著人的眼珠。

  「我好像要死了……我如果死了,你會不會哭啊……」

  「你怎麼會死呢,你這麼好……」

  畫面又是一轉,簾幕垂,光可印人的地板上滿地都是血,少年站在血泊之中,手裡拿著刀……

  「不要——」

  少女沖了過去,握住他的手,「相信我,會好的,都會好的……」

  少年停止了自殺的動作,緩緩抬起頭來。

  這一瞬間,南靈沁看清了少年的臉,撞得她心瞬間失了呼吸。

  星眸一剎睜開,滿是寒意。

  這是……真實。

  「南靈沁,你可醒了。」

  身旁,是南鳳凰的聲音。

  南靈沁豁然起身,「這是哪兒,怎麼回事?」

  「你刺宇文曜一刀,沒多會兒你就暈過去了。」南鳳凰說這話時,美眸流轉,看著南靈沁,「你還好嗎?先前我檢查過你的身體,沒什麼大事。」

  南靈沁看著南鳳凰極其認真,「他們呢,宇文曜,宇文安,余輕逸呢……」

  南靈沁問。

  好像只是昏迷一場,起來四周都發生了變化似的。

  這天好像更廣,這身體好像更輕。

  「我的天啊,南靈沁,你真的是我姐嗎,你真不記得昏迷前發生的事。」

  南鳳凰豁然坐至榻邊,抬手就觸上了南靈沁的額頭,又探向自己的額頭對比,須臾,又抬手把她的脈,然後放下,「沒問題呀。」

  「南鳳凰,到底發生什麼事,能不能一次性說個清楚。」

  南靈沁一生氣,南鳳凰立馬乖覺起來。

  「你當時刺了宇文曜一刀後就真昏迷了,可是,就在你昏迷那一瞬間,一股極大的力量自你周身蔓延開來,將四下幾百餘人黑布衛傾刻之間斃命,若不是我們些人閃得快,只怕也要玩完。」

  南鳳凰美眸微蹙,收了玩色,正經的看著南靈沁,「所以,你一點兒不記得。」

  「廢話,我都昏迷了,能記得個鬼。」南靈沁起身,腳一落時,只覺周身也無比輕盈。

  「不過,許怡然說了,許是靈術的關係,你可能,越加接近雲族之秘了。」南鳳凰美眸流轉,說著這話,倒是在想別的。

  南靈沁也在想別的。

  為什麼體內靈術突然就提長了呢?

  「我出去看看。」

  南靈沁說。

  「早點回來,這還在北榮境內。」

  「知道了。」

  南靈沁快步走出屋內。

  「對了,宇文曜他們就住在隔壁客棧,余輕逸給找了大夫,傷得不重,卻也不輕。」

  身後又傳來南鳳凰的聲音,南靈沁卻已經出了客棧,直往隔壁客棧而去。

  剛要走進去,便見余輕逸自客棧裡面出來。

  「沁姐……」

  「宇文曜呢?」

  「他還沒醒呢,你那一劍太重了,你……等他好了,再和他打?」

  余輕逸似首在商量。

  南靈沁瞅他一眼,然後看向余輕逸已經被包紮好的手,「手沒事了吧?」

  「沒事,小意思。」

  余輕逸倒是輕鬆之態。

  南靈沁看著他,須臾,移開眼眸,道,「那你幫我帶給他句話。」

  「什麼?」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話落,南靈沁便轉身走了,沒有一點留戀。

  宇文曜,既然你想讓我攻上北榮,那,我就稱你之意好了。

  六日後。

  南靈沁回到了南齊,一聲令下,揮軍直上。

  這下打得北榮將士節節敗退。

  一月內,連攻數城。

  這一次,南靈沁的手段不再溫柔,每一個城門口,都是血流成河,屍橫遍野。

  西夏仍然沒有出兵,聽海也早已回來,說端木榮親自將軒轅獨的屍體葬在了西夏皇陵,並寫給南靈沁一封信。

  大意就是,南齊與北榮的戰事他不參與,也請給他一片自由天,且他相信,軒轅獨的仇,南靈沁會報。

  一聲傾華,如同一場煙花,無聲殞落。

  軒轅獨的一生從來都還沒為自己做過什麼呢。

  信中還說了一個故事。

  一個,南靈沁早知道卻並未拆穿的故事。

  正是那日,南靈沁在南齊端木榮叫太監給她講的那個故事。

  這又是一場皇室秘辛。

  哥哥愛上妹妹,亂倫之戀,嫉恨之心,最終手得不到就毀滅。

  信的最後,端木榮說,她的那句話,讓他最終放下。

  南靈沁收起信,拿著湊近火燭,想焚化,剛一靠近,眸光一擰。

  因為,映著火光,那信里,竟還藏有字。

  「那位說故事的太監在當日你離開後,便失蹤了。」

  一句話,如同平地驚浪,叫南靈沁眸海如深。

  而後,南靈沁喚來冥瀾。

  「蠻夷可有消息。」

  「回小姐,蠻夷主君自那日收到黑布衛盡損,黑布水死亡的消息之後,屬下也以為,蠻夷主君會行報復之舉,可是並沒有,他反而是在暗中下令,找尚寧小姐。」

  南靈沁眸光虛微一晃。

  「那日,黑布水綁我,當就是想以我激出安尚寧的……」

  南靈沁抬手撫額,「看來,迄今為止他還沒找到安尚寧。」

  南靈沁說這話時,心思沉重,這一個月她一直在派人找安尚寧,可是一直沒有消息。

  而先前,軒轅獨也是失蹤了一段時間後才出現,一出現想說的話沒有說,就……

  可是,他死前那句「宇文曜……活著……」到底是什麼意思?

  宇文曜!

  南靈沁眸光流轉,一層輕霧掩蓋,好似突然就神秘莫測起來。

  「還有,小姐,你放心,白掌柜的如今在北榮都城好好的,聽說又要開分鋪了,且白掌柜的傳來話,說是你若不勝,他便不娶。」

  「呵呵……」

  南靈沁忽而輕笑,「我想,該是聶醉兒沒有答應嫁給他吧。」

  冥瀾深邃的輪廓忽而柔和幾分,笑笑,「當是,極有可能。」

  見南靈沁目跳遠方,一臉是平靜,冥瀾頓了頓,眼神難得幾分閃爍,「還有一事……」

  南靈沁看向他,「難得見你如此吞吐,什麼事?」

  「小姐睿智,先前我一直想著,多一分助力也是好的,就暗中聯繫了薛家,可是後來也沒再找他們,昨日他們傳來消息,希望我回家族一趟。」

  南靈沁想了想,「隨你吧,你知道,你一直是自由的。」

  「多謝。」

  「啟稟公主,懷疑有外敵闖入。」

  此時,一人上前來報,神色憂急。

  ------題外話------

  其實前面很多伏筆,你們就是不認真,嗚嗚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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