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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很喜歡孩子,周尋很清楚。

  周尋去買了一頂紗笠戴在她頭上,學著她當初給自己戴上那般說:「遮住了,免得被別人給瞧去了。」

  錦書沒忍住笑出了聲,任由他給自己戴好放下紗。

  「上來。」周尋蹲下身子對她道。

  她順從的趴上他的背脊,還是要問:「為什麼突然要背我呀。」

  「因為你戴著紗笠,瞧不清楚路。」

  錦書心裡納悶,既然瞧不清楚,還偏生要給她戴上這東西,最後折騰得自己又要背著她走,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但周尋彎彎繞繞這麼複雜,其實也只是想背著她而已。

  想像當初再見時候再背她一次。

  她在他的背脊上,摟著他的脖頸,見他背著她走進了一條熟悉的路。

  錦書示意他停下:「這裡似乎來過。」

  周尋彎唇:「當初出宮看月亮,走的就是這條路。」

  她猶豫著:「那我們別走這條路了吧,這裡很黑。」

  她記得很清楚,這條路出宮時走過好幾次,可她怕黑便不願走這裡。

  但周尋直接忽略了她的請求,背著她就走了過去。

  可是讓她意外的是這一路過來,都點上了燈,照亮了整條路。

  「這燈......」

  「我讓人點的。每一夜,都會讓人點上,這樣不只是我們,也要走這條路的人便能瞧見回家的路了。」

  只有看見回家的路,才不會迷路。

  她似有所悟,低頭看他溫柔的眉眼,忽然道:「我瞧著你,覺得心裡很是歡喜,我想,我應當是喜歡上你了,你願意娶我嗎?」

  他怔住,一旁的花樹飛花輕落,驚動一池春水。

  許久,他微微一笑,「好」。

  自從出宮後,周尋便著手在操辦成親之事了,只是那時他發覺自己腿痛得越發頻繁,後來找了郎中瞧過便直接取消了親事,對著錦書也一直絕口不提。

  錦書呢,本也沒多想,只是這時想著此事由她來說也未嘗不可。

  一時腦熱便這麼脫口而出了,而周尋聽完心知自己該拒絕。

  可是二人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

  並且他總是不忍心也從來不會拒絕她提出來的每一個要求。

  便答應了。

  姑娘開心的從他背上跳下來,周尋轉過身,她眸中乾淨澄澈像盈盈水波,周尋心下一動滾了滾喉結,兩手掀起她的紗笠吻了上去,清淺溫柔。

  四月里,有著此去經年最鼎盛荼蘼的春光,此時春陽正暖,春水正怡然,春光正爛漫,二月的杏花酒依舊在舌尖纏綿,三月的桃花詩還沒在書頁里凋殘。

  一切都該是明亮的、金黃的、燦爛的,是晨曦時的光,而她唇邊的盈盈笑意是連翹花剛開,如春風而至笑展眉。

  ……

  片片飛雪覆蓋在青瓦紅牆上,仿佛仙人狂醉後揉碎白雲撒下,人間倏忽就入了冬。

  周尋將錦書的娘親賢妃請出宮來,算作她們二人一同的高堂。

  她被接回了宮中,周尋是去宮中迎娶的。

  畢竟宮中是她的母家。

  開始是宮女給她梳妝,而後賢妃來了,便親自為她梳發。

  看著錦書對著銅鏡,眼角眉梢俱是掩藏不住的笑意,甚至都沒注意到她來了。

  從幼時到少年,她始終是無拘無束的,如枝頭爛漫的杏花,正因無礙,所以熾烈。童年時性好兒戲,爇芸弄蟻;長大後酷愛詩書,吟詩弄筆,皆是她的性情。

  恰如脫塵出俗的一朵白蓮,無拘無束,天真純粹。

  周尋是很好的人,可以放心的把錦書託付給他,他應當能讓她一直這般像個孩子一樣心性純良。賢妃想。

  錦書的頭髮有及腰長了,十指一綰之間,宛若雲出楚岫。

  盈盈一握,綰卻鴉色。

  「一梳梳到尾,二梳舉案齊眉,三梳子孫滿堂。」賢妃為她梳好,念出了這幾句話。

  日光溫潤,伊人妝成。

  最後送錦書上轎時,她什麼也沒說,只是眼眶有些紅,最後拍了拍錦書的手讓人扶著她上了轎子。

  錦書一直忍著,上了轎子蓋著蓋頭這時候才敢偷偷吸了吸鼻子。

  迎親隊伍往長街一走,眾人卻皆是不解,為何馬上沒有娶親的郎君,只有下人牽著馬。

  而有一位著喜服的公子卻在抬轎?

  這喜轎一抬,周尋的確就這麼抬到了府上的。

  時間如指間沙,簌簌地落下,轉眼下,闔府花燈如晝,紅綢交纏。

  他向來不顧及旁人的眼光,他用他的全部來成全對她的愛,不管旁人會怎麼說。

  而之所以這麼做也是因為從前往宮中尋錦書的時候聽見她說的一番話。

  那時有個小宮女也是情竇初開,拉著錦書問:「姑娘可有喜歡的人?」

  「有。」

  那小宮女的八卦之心一下子燃了起來,追著她問:「姑娘可曾想過他若是你將來的夫君,你可歡喜?可有想過你們成親時的場景?」

  錦書蹙眉,認真想了想而後:「以後我未來夫君娶我,得三書六禮明媒正娶,書得自己寫,禮得自己備。莫說我苛刻,他若真是愛到骨子裡,連八抬大轎都要抬一抬,生怕我摔著。」

  周尋那時候恰好聽了這麼一耳朵,一邊心裡罵著小姑娘要求真多,真貪心,一邊早就開始暗暗籌劃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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