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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暮時,梁王上竟然讓公公去許多大臣府上遞了口信說要宴請一番。
就連周尋也摸不准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是為何。
一眾臣子都準時去赴宴,周尋無疑又是人群中最打眼的那一個。
這時別人都錦衣華服了,偏偏他一襲簡單的素衣。
只是配上那麼一張艷麗皮相又有說不出的感覺。
待梁政清入席這才算正式開始。
周尋的衣著又不禁被人抓著:「明明好歹也是一介堂堂左相,出席王上的宴席卻要故意穿的如此寒酸。」
「可不,他那張臉,比女子還美上三分,怪不得曾經……」
他們還沒說完,梁政清看著周尋安安靜靜規行矩步的夾菜:「周公子倒是清廉,平日裡一貫也不見著什麼華衣麗服。」
周尋淡淡頷首:「王上過獎了。」
正在議論的聽見梁政清都如此說,一時心下更是堵得慌。
「啪啪!」一聲響亮的聲音。
原來是常見寧拍了兩下手,下一刻就見有一群舞女上了台前起舞。
各個都是姿容出眾。
露出最中間的那個姑娘,姿容出塵,舞姿清逸。格外惹眼。
一下子就勾住了所有人的目光,令大家都移不開眼,只是面龐上卻無端的讓人覺出籠著一層揮之不去的憂鬱。
梁政清也是一樣被吸引住了。
常見寧看見梁政清這副反應心下自是滿意,但反觀周尋卻是唯一一個反常的。
他的目光沒有分毫是停留在一眾舞姬身上的,一分一毫都沒有,哪怕是那最中間的姑娘。
只是一絲不苟的悠然吃著宴席,為自己斟茶水。
常以寧挑了挑眉,心中好奇更甚:周尋,你這到底是裝不認識,還是當真忘了?
宴席畢,眾臣以為要散,梁政清的目光卻久久停留在那一名舞女身上走下座至她身側問:「你,叫什麼名字?」
一些人方才還不懂常見寧是何意,這麼一來才明了原來是想借著宮宴的由頭給王上獻美人。
她不自覺退後兩步,梁政清手要扶住她時又被她小心躲開:「程錦書。」
梁政清點點頭讚嘆:「不錯,好名字。那你可願留在這宮中常伴我身側?」
錦書正不知如何應對時眼光一瞥看見周尋漫不經心用手輕輕拍了拍桌子而後撫在額頭上。
錦書開口對梁政清:「不是不願,是民女不能不配!」隨後一下子跑出去將頭磕在桌角,血一下子就流了很多。
梁政清氣的拂袖而去:「真是不識好歹,寧願不要命糟蹋女兒家的容顏都不願留在我身側!也罷!也罷!」
常見寧見梁政清離去趕忙跟了上去。
可是片刻後就有個姑娘哭哭啼啼的跑來湊在錦書耳邊說了一句:「小姐,家中,家中出事了。」
錦書聞言顧不得傷口趕忙跑了出去。
周尋一開始並沒有什麼動靜,只是過了一會兒身側來了侍衛:「公子,程家一家上下老小,全被滅門了。」
第2章 少年落難
周尋聞言一滯甚至拿茶杯的手都不知什麼時候端上了酒。
也跟著退了宴席。
眾人見都散了,也都各自回府去了。
待周尋趕到程府時,程府早已經是一片火海了,火勢沖天,那光亮甚至將夜幕的鄖都半邊天都映亮了。
只有一個姑娘趴在地上狼狽的哭得撕心裂肺,若不是身邊人拉著攔著定然早早的就不顧性命衝進去了。
錦書不知曉是如何在那裡看著人去救火的,只是抬出來的人都變成了具具焦屍蓋上了白布,她便只能跌坐在地連伸手去揭開看一眼的勇氣甚至都沒有。
那一晚,她坐在府門口眼淚哭了又乾乾了又哭。
最後索性暈了過去。
只記得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個人背上,他身上帶著好聞的薰香味道,脊背寬厚而溫暖莫名的就讓她感到安心。
她迷迷糊糊的雙手就將他的脖子摟得更緊了些,嗓音因為哭的太久了已經啞了,開口依舊是哭腔抽抽噎噎,聽著就讓人難受不已。
「我,我好想他啊。」
周尋背著她:「他是誰?」
錦書趴在他背上,一個勁兒的搖著頭也不顧他看不看得到:「我不記得了……」
周尋步子沒停:「那他,是個怎樣的人?」
「他呀,他可好可好了,是錦書心裡最最好看的,是這世上頂頂好的人。」
錦書思考了一下:「不過,你長得也很好看,只是還是他更好看些。」
周尋停下步子偏過頭問:「他當真有你說的這麼好?」
錦書沒回答,周尋將她往背上託了托,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覺得胸腔空落落的少了什麼,而心上卻覺得酸脹堵的悶悶的,快讓他喘不過氣來。
他背著她,在月夜下,在長街上,一步一步走得很穩。
忽然飄了雪落下來,落在錦書臉上,一會兒就化成了冰涼的水,她被冰得醒過來抬了抬眼喃喃著:「下雪了。」
「我第一次見他,好像也下雪了。」
少年已不知在街上走了多久,明明是隆冬臘月他身上所著卻依舊是單衣薄衫。
一步一步踉蹌著,步子也更加不穩,寒風呼嘯,針一般刺進他的皮膚。
寒風瑟瑟吹著,光禿禿的枝椏發出簌簌聲響,周圍沒有一點兒人聲,他在這環境下不停的抖,又是一陣風,一隻烏鴉飛出向天長叫仿佛哀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