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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位美婦人雙手被綁,只能任由眼淚鼻涕糊了滿臉,「夫君……夫君死諫,妾身不如陪他去了,也好過在此受辱!」

  老太太語氣稍緩,「正因為如此,你只能活著,好好把翰兒養大,為國效力,方不墮蕭家忠君愛國之名。」

  她的話小孫子卻不贊同,十歲不到的蕭翰眉頭緊皺,梗著脖子道:「如此昏君,我忠了便不是愛國,我若愛國,第一個殺的就是此等昏君!」

  他聲音很大,旁邊看守的士兵聽到後一巴掌甩過去,「小兔崽子找死!」

  「昏君,就是昏君!」蕭翰晶亮的圓眼睛裡沒有絲毫懼意,「他就是偷油鼠!真龍在蜀,前太子來救我們了!」

  又是一巴掌扇到他臉上,那士兵眼神輕蔑,指向城樓下,「瞧瞧,他們是來救你們了,不過,是派了個女人來救你們!哈哈哈!」

  萬軍之中,身著藍裙的戚弦格外醒目。

  一邊是城樓上嚴正以待的皇城軍,他們譏笑嘲罵。一邊是殺氣凜凜的征北軍,他們摩拳擦掌。

  戚弦盤坐在城門口,泣顏琴橫置在膝頭。

  前方站著止水,兩側分別是負生和綠綺,他們握著刀凝神屏息,防止對方射來的暗箭。

  周圍的聲音依然雜亂,戚弦的內心卻無比寧靜。她仿佛和泣顏一樣,處於虛空之中,周遭的一切都離她很遠。

  跟隨著腦中的琴譜撥動琴弦,琴音響起,她似乎回到了與師父住的小院。

  在那裡,去世多年的母親正端坐在樹下撫琴,抬頭看向自己,嘴角噙著笑意,「為娘彈得可好聽。」

  再一轉身,師父正板著臉踱步。戚弦手指一顫,滑了音,便見師父一戒尺揮過來。

  「說了多少次,腰背挺直,手腕抬起,不僅用耳朵,也要用你的心去感受每一根弦的顫動。」

  「弦兒記下了。」

  琴聲越來越流暢,即使在嘈雜的軍隊中,也準確無誤地鑽進來每個士兵的耳中。

  征北軍還在叫囂,然而對面城樓上的皇城軍卻已經安靜下來。

  在琴聲中,他們似乎不是身披鎧甲的將士,也不在瀰漫著鮮血氣味的京城中。他們看到的是記憶中熟悉的小屋,裡面有嘮叨的母親,也有嚴厲的父親,更有環繞在四處愉快奔走的小童。

  他們跟隨公孫大元帥征戰各地,是最終活下來的精銳之軍。

  然而,每一個人的心底都有一處記憶中溫馨的地方,在午夜夢回時,在經歷殘酷的砍殺後,他們只想回到那處地方,讓自己的心歸於平靜。

  手中的兵器落地,哐當的聲音直傳到征北軍陣營。

  「敵人繳械了!」不知是誰喊了一句,原本吵吵嚷嚷的聲音停頓一瞬,然後爆發出更強烈的議論。

  「怎麼回事?他們要投降?」

  「難道公孫老賊另有計謀?」

  「現在怎麼辦啊,咱們要衝上去攻城門嗎?」

  「不是,那女人幹了啥?為啥我聽著這琴聲,根本不想再打了啊!」

  「老子也不想打了,打來打去都是我們大夏男兒,老子只想回去看看婆娘和兔崽子!」

  原本的憤怒嘲諷已經沒有了,現在他們都將眼睛盯在陣前的女人身上。

  謝景洋觀察著城樓上的形勢,對魏永望道:「將軍,時機已到,解救家眷。」

  魏永望沒有猶豫,高聲命令,「左一軍,左二軍,搭雲梯救人!」

  身旁的副將驚了,連忙阻止,「將軍,就這麼點人怎麼搭雲梯!還沒跑到城牆下就能被打成篩子。」

  魏永望涼涼地看了他一眼,指著城樓上不停抹著眼淚,哭著喊著要回家的士兵們,「你看他們像是能把你打成篩子的樣子麼?」

  當那些或哭哭啼啼,或英勇赴死的家眷被救下來後,他們有一瞬間的猶豫。

  這要是跟著他們到征北軍陣營,那不是也變成了反叛者?

  不管其他人怎麼想,蕭翰第一個衝出去。被抱下雲梯後,他邁著短腿跑過城門前的空地,在戚弦身邊停下抱拳行了個禮,然後跑到騎著高頭大馬的魏永望面前。

  魏永望揮手讓上前阻攔的手下散開,牽著韁繩俯視他。

  蕭翰握緊小拳頭,仰頭道:「家父兵部尚書,已死諫昏君。」

  魏永望只盯著他,沒有說話。

  「五皇子真的和睿帝不一樣麼?」

  「自然不同。」

  「好,那我跟著你。父親曾說過,北狼將軍帶兵打仗無人能及,我願加入征北軍,先誅昏君,再殺敵兵!」

  「哈哈哈!」魏永望撫掌大笑,「有志氣!」

  自己孫子都跑過去了,蕭老夫人只能帶著媳婦來到征北軍陣營。於是,之前還猶豫的家眷們也都跟著過來。

  當把他們全部救出來後,魏永望便下令攻城門。

  守城的已經完全沒有戰力,城門自然是瞬間被攻破。

  在眾位士兵歡呼時,戚弦卻吐出一口血,遠處的謝景洋看到後立即策馬上前。

  綠綺為她把脈,眼中露出擔憂,「夫人,您脈象太亂,怕會損傷臟腑。」

  戚弦點點頭,「嗯,沒事,歇歇就好。」

  「就你逞強!」謝景洋將人從地上撈起來,橫抱在懷裡,「任務完成了,我帶你回去。」

  戚弦趕緊看看周圍的士兵,紅著臉道:「快放我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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