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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甚好,我何德何能,竟能有這般體貼聰慧待人親和的女兒哦!」

  鍾月華笑容更深了,渾身透著冷意,「周家的女婿綁了你親女兒,你覺得無所謂是吧?」

  「我早就和你說別亂跑,好好在家待著不行麼?還非得開什麼書肆,那是姑娘家幹的事麼!」

  「我開書肆怎麼了?當年教我一個個認字的可是娘,你又做了什麼?」

  「你!」鍾縣令一口氣提不上,抽得胸肺火辣辣的疼,他急促地呼吸著,伸出的手指顫抖的厲害。

  「不孝女,要不是我,你能長到這麼大?能有力氣頂撞你老子?」

  兩人情緒忽然失控,戚弦怔了一下,反應過來後趕緊上前拉架。

  泣顏有些懵,[不是,剛剛不是在說金像麼?怎麼好端端地,突然吵起來了?]

  戚弦也萬分疑惑,「或許……這就是父女?」

  那兩人沒有一個願意退讓,最終,鍾月華挨了一巴掌,然後跑了出去。

  鍾縣令靠在桌子邊,怒火褪去後,臉色只剩慘白。

  「您……沒事吧?」戚弦上前扶他坐下。

  鍾越擺擺手,無力地說:「去看看她,還和小時候一個德行!」

  戚弦抿唇,「好,那我去找她,您喝口茶歇歇。」

  [人類真的是複雜的物種,明明是有血緣關係的親人,卻視對方為仇敵。]

  「並不是仇敵,鍾縣令很關心她的。」

  [看來戚弦很懂他們。]

  「……不是太懂,我沒有見過父親,很小的時候我娘去世了,我是被師父養大的。」

  [那現在你有我啦!雖然上輩子沒有化靈,但是我一直陪著你的呀!]

  「嗯,是的,謝謝你泣顏。」

  戚弦在寧遠書肆找到了鍾月華,她窩在樓上的廂房,默默地抄寫詩集。

  待走近了才看到,那張宣紙上,早已暈染開一大片一大片的水滴。

  從懷裡拿出手帕,戚弦走到她旁邊,試探著擦了擦她臉頰上的淚珠。

  鍾月華沒有反應,仍然在認真地寫著字。

  那本詩集紙張有些泛黃,邊角不太平整,展開的那頁上是首《詠鵝》,詩句之間還有幾處不甚美觀的塗鴉。

  戚弦心下明了,這是鍾月華母親留下的,用來教年幼的她認字。

  當年流亡時,她一直把這本詩集帶在身邊。

  「月華……」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卻很冷靜,「我也知道他說的是氣話,我只是有些難過罷了。」

  「……姐妹,你這樣不按套路接話,我都不知道怎麼安慰你了。」

  鍾月華破涕為笑,「你安靜坐那兒,別打擾我就好!」

  於是,等她一筆一划抄了十首詩後,才慢悠悠洗筆。

  「讓你見笑了。」鍾月華淺笑著坐在她旁邊。

  看著她紅腫的眼睛,戚弦搖搖頭,「沒事,我很羨慕你們。」

  「羨慕什麼?」

  「即使吵了架,也明白相互之間的羈絆,或許這就是親人吧。」

  「那到不見得,世上有多少親人互相坑害。」

  鍾月華撇嘴,「尤其是我們女子,本就柔弱,卻不得不承擔三從四德帶來的惡意。是我有幸,遇到了開明的父親,即使沒有兒子,也從未怪過母親和我。」

  戚弦有些不解,「既然知道鍾縣令的想法,你為何還說那些話呢?」

  「正因為知道,所以我才能肆無忌憚地撒嬌啊!」

  那是撒嬌麼?

  戚弦垂眸,有些不太明白這種感受。

  母親去的太早,她唯一記得的只有母親淺笑撫琴的模樣。

  後來師父埋了母親後,就一直帶著她住在京城。師父不苟言笑,會嚴厲地教導她練琴,也會關心她的吃食。

  雖然知道師父很看重自己,但戚弦從來不敢對他大聲說話,只小心翼翼地按照他的要求,讓自己成為無可挑剔的淑女。

  撒嬌什麼的,她從來沒有體驗過。

  「呀,周大當家,您怎麼有空來了?」

  正恍惚著,一道聲音突兀地傳到戚弦耳中,「周大當家」幾個字讓她瞬間清醒。

  搖了搖向正在用毛巾敷眼睛的鐘月華,「周均來了。」

  「鍾小姐可在?」樓下又傳來聲音,「前幾日看到一副好字,鍾小姐素來愛字,我正巧路過便想著借花獻佛了。」

  鍾月華也聽到了,挑眉道:「這是聽了范周氏的回稟,當家的親自來做說客?」

  戚弦點頭,「可以說是光明正大的賄賂了。」

  鍾月華笑得很開心,「既如此,咱們便去收下,也算是撫慰之前被嚇到的創傷。」

  兩人下了樓,那周大當家果然客客氣氣地送上裱好的字,言語間儘是打探鑄造金像的事。

  鍾月華假意推辭幾番,也就順勢收下了。至於他所求之事,沒做保證,只誠懇地說盡力。

  一來二回,雙方都挺滿意。

  次日,城門口和衙門旁的布告欄上圍滿了人,上面貼著為祈雨而鑄造睿帝金像的事,也明確寫下由工部侍郎杜易元監察,莫刺史統領安排,鍾縣令主管,而周家負責具體執行。

  而更讓臨江縣百姓興奮的,是三月初的徵稅減免一半,以及不用眼睜睜看著親人上戰場。

  他們知道這都是鍾縣令的功勞,於是紛紛圍在衙門前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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