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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淺淺的歡喜像白日青煙,像冬日蘆花,風一吹飄飄搖搖碎了散了。

  呂文佩站在空蕩蕩內室,仿佛一把刀扎進心裡,心血順著刀刃,一滴一滴掉落。

  第47章

  黃氏覷著魏文昭出去, 提裙進了正屋, 進去就看見呂文佩失魂落魄跌坐在妝檯前。

  打從襁褓里開始,一手一腳二十多年,黃氏還從沒見小姐這樣過。一雙眼睛沒有半點神采不說,臉色一片煞白,連唇色都沒了。

  黃氏唬了一跳,連忙把人摟進懷裡急拍:「小姐, 小姐?」呂文佩人雖然在, 可黃氏卻莫名覺得自己懷裡,是快要吹散的柳絮, 不由得心慌意亂, 叫出最親近的稱呼。

  「囡囡, 奶娘的乖囡囡,怎麼啦?」

  呂文佩眼珠子動了一下, 人卻還是沒有反應。

  黃氏急的昏招都出來了,一邊向空中招手,一邊抱著喚:「囡囡哎~回來了, 囡囡哎~回家了~~~」

  這是小孩兒丟魂時, 大人叫魂的法子, 呂文佩小時候容易受驚, 黃氏經常給她叫魂。

  呂文佩的淚一行行流下來:「他說後宅子嗣夠了不用再生,讓我喝避子湯。」

  呂文佩從黃氏懷裡出來,淚流滿面眼角紅通通,她仰頭看向滿臉疼惜的奶娘:「可是褚氏呢, 只要過夜後宅就停了避子湯。」

  細弱的肩膀索索抖了起來,越抖越快,細密的仿佛下一刻就要承受不住,整個崩潰。

  「我是什麼!他到底拿我當什麼!」尖銳嘶吼,仿佛一柄利刃從心肺,喉嚨直衝咽喉破口而出。

  黃氏慌不迭將人攬進懷裡拍哄,呂文佩卻奮力推開她:「他拿我當什麼?我到底算什麼!」

  纖細的身體,仿若繃緊的弓弦,不知想割裂什麼,是自己的心,還是魏文昭的血肉。

  黃氏也算經過事的,知道小姐氣迷心了,不管不顧將人困在懷裡,一遍遍撫慰:「沒事了,沒事了,奶娘在呢。」

  黃氏將人緊緊抱住,咬牙恨到:「都是東院那毒婦,老奴早說過,能厚著臉皮再回來,就不是好相與的,小姐偏是不信現在信了吧。」

  怒火衝出胸腔,呂文佩空蕩蕩依靠在奶娘懷裡,茫目的聽著。

  「那毒婦蟄伏三年一朝出手,就讓半個世子位落到她兒子頭上,老爺也被迷得死死的。」

  呂文佩渾身乏力,靠在黃氏懷裡,心裡隱約覺得不對,可又說不上什麼不對。

  「我的傻小姐,三年前你就該立起嫡庶規矩,愣是聽了她的花言巧語,讓她輕鬆自在在後院待了三年,安安穩穩養大兒女不說,還做出通天生意。」

  「她靠的是什麼?是老爺官威,老爺那官怎麼來的,沒有呂家能有他今天?」

  呂文佩有些不太相信:「可當年她說,沒有褚家沒有呂家。老爺憑著自己本事,也能……」找到別的踏板。

  黃氏冷笑著截斷:「也能什麼?沒有呂家通天梯,老爺能做天子近臣?」

  真真是個白眼狼過河拆橋,這會兒官做大了,又回去找他老婆了?黃氏心裡狠狠的『呸』一聲,暗道『做夢』。只可惜呂家現在仰賴魏文昭,實在沒法給小姐出頭。

  黃氏這邊心裡想著,呂文佩卻還琢磨當年褚青娘的話:「還是老爺自己有本事,不然呂家女婿也不光老爺,別人……」也不過平常。

  黃氏卻開始琢磨眼下情形:「依老奴看,這幾樣事兒太巧了,偏偏老爺升尚書的時候,華姐兒、年姐兒出痘,然後逼得夫人帶瑞哥兒避痘……」

  讓後院空出來。

  黃氏恍然大悟:「毒婦!毒婦!毒婦!」三個毒婦伴著噴濺的唾沫星子,訴說著主人憤怒,「一定是大公子年齡快夠封世子了,所以陰私手段用到瑞哥兒這,可惜被華姐兒、年姐兒擋了。」

  「不行,這事兒不能這麼算了!」黃氏怒火中燒。

  映霞苑,譚芸芬沾了點熏油,一邊給褚青娘按捏額角,一邊勸:「奶奶不然叫個大夫過來瞧瞧,大清早就沒精神。」

  褚青娘閉著眼睛,一邊隨著譚芸芬動作輕晃,一邊懶懶道:「多半是苦夏,再加上前些日子太忙,沒事。」

  往年也沒見主子苦夏,譚芸芬心裡一邊嘀咕,一邊微微用力。叫大夫這話也就說一說,各家各府邀請褚青娘的帖子,都排了十幾二十多。京城想娶魏思穎的太多,父親實權伯爺,母親皇商巨賈。

  真正的要錢有錢,要權有權。

  「說起來還是咱們大小姐太招人。」譚芸芬笑語未完,竹簾嘩啦響,魏思穎笑著跑進來:「譚姨說我什麼好話呢?」

  「小姐想什麼好事呢?奴婢可沒覺得小姐好。」

  魏思穎扶著母親肩頭,跟譚芸芬玩笑:「我這麼聰明可愛的小姑娘,譚姨也捨得不說好?」

  譚芸芬給逗的合不攏嘴:「去去去,出去幾年,別的沒有臉皮是絕對厚了。」

  褚青娘笑眼看女兒,好似枝頭即將吐蕊的芍藥,嬌媚明艷。

  至於譚芸芬評價的厚臉皮,聰明的厚臉皮,其實是一種胸襟,一種接受挫折的能力。臉皮過於薄的人,敏感脆弱,自己過得辛苦,別人也不好接觸。

  所以『厚臉皮』三個字,褚青娘只當對女兒的褒獎,疊一疊收到腰包里。

  「娘,看什麼呢?」魏思穎偏著頭笑問「是不是看你姑娘漂亮?」

  「是,我姑娘最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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