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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芙星星眼,苦口婆心勸她:「你這是當局者迷。你沒來之前,沈公子可是生人勿近,連溫凝主家和他講話,都要三思再三思。可他對你,反反覆覆,破了無數的例。還有他看你的眼神,你沒發覺——」
「你這越扯越沒邊了啊……」金玉說著說著就沒底氣,因為她想起來沈浪看她的眼神,他就像是一壇烈香的酒,想要隨時隨地把她拉進去溺斃。
霍芙在邊上看好戲。
金玉趕緊搪塞,「他看著冷淡,只是不想和叫人覺得他太好親近。你要是同他走得近些,他也對你這般好。」
「我可沒這般福氣,你臉都紅了,別裝啦,還是好好想該如何同沈公子說,讓他幫你渡過這難關罷。」霍芙拍拍她的肩膀。
金玉有些動搖了,難道沈浪真的喜歡她?宋固和陸明都說沈浪人好,真的假的?
一想起沈浪威脅她,輕·薄她,金玉還是選擇死鴨子嘴硬:「誰說只能嫁給他?我聽說南邊有的地方,政令並沒有涼雁關這麼嚴苛。這世上,總是天無絕人之路。」
霍芙一臉瞭然:「難怪你這兩日總是同店裡的夥計問南邊的情況,原來還打著這主意。」
「不許說出去。」金玉拉著她討好。
霍芙一臉「你拿我沒辦法的表情」,問她:「憑什麼呢?」
金玉佯裝生氣:「你要是告訴別人,我就去跟你的陸先生講,我死心塌地喜歡他,此生就要嫁給他。」
「哎呀,我好怕呀。」霍芙笑著走了。
霍芙不是那不知輕重的人,金玉知道。眼下更重要的是回南方去。
她從家裡逃出來,在涼雁關過了這三個多月,現在竟然又要竄回南邊,簡直就同流民一般。
第二日早上,溫凝主家又將金玉叫去,通知她,給侯府公子做姨娘的事已經定下來。
這一次她沒有反抗,但也沒有點頭同意,就「哦」一聲便出來了。
逃走是最後一條路,在此之前,金玉打算去找沈浪商量一下,她不奢望能做他正妻,但求這段時間做他的姨娘,他能以禮相待,過了風頭便放她離開。
金玉就是有點擔心,沈浪做不到"以禮相待"四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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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豫了兩天,限期一天天逼近,雨停之後的傍晚,金玉終於坐不住去找沈浪。
陸明領著金玉過去,沈浪正在半躺在床上換藥。
金玉見過沈浪光膀子,但今日看著便不知為何,眼睛都不知該往何處放,手指不自覺搓著衣角。
都是霍芙的錯,說什麼沈浪喜歡她的傻話,現在她都沒辦法面對沈浪了。
幫沈浪把紗布一層層拆下來,陸明自覺退到一邊,把膏藥往金玉懷裡一塞,走了。
這場景為何如此熟悉?
「餵——」金玉趕緊追上去,怎麼又是她?
想想是來求人的,算了,還是忍忍吧。
金玉拉起寬大的長褲,在沈浪床邊慢慢坐下去,專心給他塗藥。
也不知是沈浪熱辣辣的目光,還是紅火的夕陽,金玉的臉可以攤煎餅了。
沈浪抬起一隻手,捏起她的下巴:「在想什麼?」
她的下巴滑膩膩的。
金玉佯裝用胳膊肘擦汗,避開他冰涼的指尖:「在想沈公子這傷快要大好了。」
接下來該綁紗布了。
「我的傷快大好了,你才想起來看我?」沈浪的語氣平平無奇。
說得好似兩人很熟悉,聽著有幾分男女纏綿的意味。
金玉正襟危坐,她發誓:「沈公子你受了傷,大家都很擔心,尤其是溫凝主家。」
沈浪嘴角一絲笑:「別扯旁的人,說吧,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還真是什麼事都瞞不住他,他也真是什麼話都說得出來。
金玉便把自己的來意說清楚。
一番話說完,紗布也終於纏好。
「你的意思是,你不想嫁給侯府長子,但是你覺得我沈浪還算不錯,所以想做我名義上的姨娘,誠意是以後會給我盡心盡力掙錢?」沈浪沉默半晌,盯著金玉的臉。
金玉揣測不了他的想法,勉強砸吧嘴,拉著辮子:「這樣……說也對吧。」
沈浪披上外衣,示意金玉過來給他系帶子。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好吧,金玉乖乖給他系帶子。
這衣裳是上好的料子,新款式,好看也頗為複雜。金玉又沒怎麼接觸過,壓根不知道該如何弄。
「這樣……這樣——學會了嗎?」沈浪捏著她的手,告訴她該如何操作。
陸明進來時,便是這樣一幅情景,一位玉冠公子與嬌俏的小女子相對,抓住她的手在懷裡,四隻手系一跟帶子?嘖嘖嘖,多麼純情又令人遐想的畫面。
不行,陸明的老臉紅了,他要出去噴鼻血。
陸明的腳步聲驚醒金玉,這時候沈浪的衣裳也穿好了,金玉醒悟過來後一臉懵逼--她要學會這個做什麼?做什麼做什麼做什麼?
一陣羞恥湧上心頭,金玉後退兩步:「我剛剛說的,你若不願意,我便走了。」
這樣便低頭如鵪鶉了?沈浪嘴角挑起一絲笑,轉身去關門:「阿善,你為何會覺得我沈浪缺錢?」
金玉的心一抖,跟著室內暗下來的光線。
沈浪確實不缺錢,他的衣裳都是她這樣的人一輩子不敢肖想,一輩子也買不起的物件。金玉囁嚅著解釋:「錢是我唯一能給你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