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頁
兩輛車身都沾滿泥土灰塵,幾乎面目全非的越野車,最終在一棟中式園林風格的宅院門前的停車位停下。
秦沐剛下車,紅色越野駕駛位的玻璃滑下,車喇叭震耳,「嗨,大侄子,見到叔叔也不打個招呼,沒禮貌!」
駕駛位上,穿著牛仔襯衫,留著不羈偏分燙髮,蓄著鬍渣的男人,嘴角勾著揶揄的笑,沖他揚聲道。
秦沐站在金黃的秋陽里,身後是白牆黑瓦、翠竹、紅葉,看著已經從騷紅越野上下來,肩上搭著風衣,一身不羈的男人,滿眼嫌棄。
誰他-媽是他大侄子!
高冷地轉身,走向小石橋,石橋下是涓涓流水,清晰可見河底的鵝卵石。
姜屹追了上去,兩人個頭相當,他的手攀上秦沐的肩膀,「雖然我只比你大三歲,但輩分就是這樣,沒辦法。」
秦沐不想理這個二貨,一見到他,就讓他叫叔叔,這麼二,還被評為最高冷、低調的明星。
那些網友怕是對「高冷低調」有什麼誤解。
煙青色木門打開,穿著深色長衫的中年男人站在門邊,「屹少、秦先生來了!」
秦沐點點頭。
兩個行走的荷爾蒙,穿過條條迴廊,走去了園林風的宅院深處,一路處處是景,別致雅秀。
「姜老!」秦沐進了書房,只見穿著唐裝長衫的老人,站在海南黃花梨木桌邊,右手執著毛筆,正在寫字。
他恭敬道。
姜老,是他的合伙人,亦是他的伯樂。
當年,他公司拿到的第一輪天使投資,就是來源於姜老。
這位年過古稀的老人,是人人敬仰的企業家、慈善家,曾經叱吒商場,如今處於半隱退狀態。胸襟寬闊,具有「兼濟天下」大格局的企業家,而不是唯利是圖的生意人。
也是秦沐打心底敬佩、嚮往,又覺永遠不可能成為的人。
「老爺子,又練字呢您?!」去喝了口水,後進來的姜屹,走到桌邊,道。
老人在寫完落款後,才放下毛筆。
「沒事,寫著玩玩。你倆今晚都別走,陪我吃嘮嘮嗑。」老人說著,去一旁的洗手池邊,洗手。
中秋節,老人練的是《水調歌頭》。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
秦沐轉首時,無意中瞥見一旁同樣是名貴海南黃花梨打制的斗柜上,擺著一幅七寸相框。
照片上是一家三口的合影,看起來上了年代,青年男人懷裡抱著一個扎著兩隻羊角辮的小女孩,差不多一兩歲大,小臉**,一雙烏黑的大眼,明亮清澈。
她穿著紅色斜襟小衫,脖子上掛著一隻金鎖。
看著這張小臉,秦沐有一瞬的恍惚,莫名有點熟悉。
他看得出神,姜屹不停對他使眼色,他都沒注意到,被姜屹拉了下,他才回神。
老人洗了手,邊拿毛巾擦著手,邊轉了身,看到這一幕,目光落在桌上的照片,又看向秦沐,「那是……我長子一家三口!」
秦沐點頭,沒多問,看姜屹那樣子,就知是不可言說的事。
他知道姜老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夫妻倆是搞地質研究的,常年在偏遠地區工作,小兒子就是姜屹,死活不肯繼承姜老事業,二十歲就出道拍戲了。
但從沒見過照片上的這個孫女。
老人走了過來,拿起那相框,用手絹擦了擦表面,「我孫女,沒糟蹋掉的話,今年整好25周歲。」
「糟蹋掉」是本地土話,夭折的意思。
「抱歉,您老……節哀!」秦沐看了眼照片上可愛的小女孩,他這薄情的人都覺惋惜,誠懇道。
老人放下相框,已是一臉豁然,「走,跟我去院子裡轉轉!」
一對忘年交在庭院裡散步,聊著正事,姜屹在角落接著電話,脾氣有點暴躁,也任性,像一匹無人能馴服的野馬,「我很不高興他們捆綁我炒作,合作的事,再說!」
「秦沐,你看起來氣色很差,人也削瘦不少,最近很不順?你和喬家,到底什麼恩怨?化解了沒有?」姜老見秦沐抑鬱寡歡的樣子,不同於三四個月之前見到時的意氣風發,忍不住關心。
他們是忘年交,也是伯樂與千里馬的關係,是合作夥伴,更是相互成全。
「聽說他被喬家大小姐拋棄了!這大小姐帥氣,我都想認識認識了!」剛剛還脾氣暴躁的姜屹,此時已是一臉笑意,幸災樂禍地看著秦沐。
每次見到既高冷又一身傲氣的秦沐,姜屹就想看他吃癟,也總愛逗他,讓他叫叔叔。
秦沐:「……」
***
喬家一家人齊聚一桌,吃著團圓飯。
喬墨這些天為了公司奔波,瘦了一圈,好在一直有蘇顏陪著,小夫妻倆感情更好了。這可氣死羅女士了,卻只能忍著。
喬慎之也瘦了一大圈,老上了好幾歲,白髮都多了。
這頓團圓飯吃得他十分不是滋味,沒吃完就說累,上樓休息去了。
「媽,我姐不能再在星河公寓住了,隔壁就是秦沐,那貨要是狠起來,欺負我姐怎辦?媽,您在那附近有房產麼?給我姐一套吧……」喬遜沒忘這件事,騷年沖羅女士撒嬌道。
「媽,喬遜說的是,小子想得周到,我最近實在太忙,都沒顧上我姐。」喬墨放下筷子,看著主位坐的羅女士,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