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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辭丟了魂兒一樣,什麼時候走出的林府也不自知。
他撞上了擔心焦急趕來的周庭筠,摔了一跤,形容狼狽,袍子上沾滿了土。
周庭筠見他這幅模樣,倒吸口氣,「琬寧把你打出來了?」
沈辭面色凝滯, 「沒有。」
「那你怎麼搞成這幅鬼樣子。」周庭筠把他扶起來,拍拍他身上的土,焦慮問道, 「到底怎麼了, 你快說啊。」
「琬寧進宮了。」
沈辭僵直的朝前走, 覺得喘氣心口都疼的緊, 面無表情道,「她去退婚了,她肯定去退婚了, 她不要我了。」
沈辭抬了手背,無意識的朝臉上撲了撲,整個人如木偶般, 渾渾噩噩。
他這失魂落魄的樣落在周庭筠眼裡也不好受。
他是統領千軍萬馬的將軍,那手裡握著染血的韁繩,取人性命的尖刀,保家衛國的將旗,不應該去抹眼淚啊。
周庭筠恨鐵不成鋼走上前,勸道,「她進宮了,那你也去啊,你去找她說不定還來得及呢?!」
來得及?是啊。
沈辭像是突然活過來一樣。他還可以去找她,去找陛下求求情不要退婚,他們只是吵架了,不是別的,讓陛下不要相信琬寧說的。
沈辭胸腔砰砰的跳,唇角也不自覺彎起來,好像琬寧已經被他勸回來一樣,飛快的朝沈府跑。
不多時,周庭筠便看見沈家門府大開,裡頭衝出一匹毛髮油亮的黑馬。
沈辭騎在馬上,手裡細長的硬鞭甩在馬屁股上,千里馬氣焰囂張,長長嘶鳴一聲,朝長街盡頭跑去。
一炷□□夫,沈辭收韁停在了神武門前。
遞過腰牌後,沈辭沒下馬直接朝里闖,一路狂飆,馬蹄濺起的雪泥三丈高,惹得宮女們花容失色。
「大人,您不能騎馬進宮!快停下。」
沈辭騎馬在前,宮裡一隊侍衛在後,在大業宮裡展開了追逐。
謝揚稷入宮探視皇后,在迴廊邊停下,指著飛過去的黑影,問身邊的近衛,「宮裡縱馬,沈辭他瘋了嗎?」
蘇陽眼梢跳了跳,「殿下,他是個瘋子,哪有什麼事是瘋子干不出來的。這麼多年了,您還不習慣嗎。」
謝揚稷斯文的臉浮著一層冷意,低頭劇烈咳了兩聲,吩咐道,「事出有因,沈辭突然這麼反常肯定有古怪,你去查。」
蘇陽領命,他抬頭看著,方才還晴好的天一下子陰冷了下來,好像要下雪。
他抬手扶著謝揚稷搖搖欲墜的身子,心疼道,「殿下,咱們回吧。冬日裡您的寒疾本就加重,近來又思慮過度,傷身啊。」
謝揚稷拿袖子抿了抿嘴,「嗯」了一聲,自言自語道,「這個時候,盈盈應該也醒了,回吧。」
他的這個側妃和她姐姐不大相象,卻又有很多地方相似。
可以寄託憂思,聊解慰藉。
只要她沒有異心,他會待她很好的。
……
沈辭一路策馬行至昭德殿門前。他輕輕一躍,下了馬。
蘇內監在門口守著,見是沈辭騎著馬而來,急忙走上前,尖尖的嗓子都嚇變了調,「將軍,您怎可在宮內騎馬呢,這要是陛下知道……」
折騰了小半天,沈辭身體疲憊的緊,他眉頭緊鎖,強打著精神匆匆問,「大監,琬寧可在陛下這兒?」
「琬寧?」蘇內監嘀咕著這是哪家貴女的閨名,突然想到,可不就是沈辭的未婚妻嗎。
「林姑娘一早是來見陛下了,但是待了不多久便離開了。」
沈辭眼神一緊,聲音沙啞,「她出宮了?」
蘇內監仔細回想著,突然想到,手指著東邊,「小將軍,她好像是朝東邊方向去了,應該還沒出宮。」
沈辭如獲至寶,得了消息轉頭就走。
走一半他才反應過來,這東邊這麼大,宮殿就幾十座,他要去哪能找到琬寧呢。
精力過度消耗,沈辭太陽穴處抽抽的疼,他使勁按著腦袋想讓自己清醒一些。
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慌,要鎮靜下來。
沈辭冷靜的想,大業宮裡的人琬寧幾乎不認識,都沒什麼交集,她能去找誰呢?
東邊,沈辭唇里喃喃這個詞,急得原地轉圈,突然猛的一頓,眼裡露出光亮,漸漸清明。
東邊,東宮。
琬寧認識太子妃啊。
沈辭當即朝東宮飛奔而去。
謝懷景不在,太子妃琅葉在寢殿,殿裡幾個小宮女在掃院子,天陰沉沉的,颳起了風,似要下雪,殿門緊閉著。
沈辭上前扣了扣門,卻怎麼都張不開嘴。
寧寧?琬寧?還是……他要怎麼開口呢。
東宮的宮女們齊刷刷的盯著前頭,豐順俊秀的小將軍趴在自家太子妃門前,想敲又不敢,欲言又止的,十分窘迫。
誰能想到盛京諢名赫赫的小將軍有今天這個樣子。
膽怯,猶豫,還有一點點害怕。
殿內,琅葉透過窗紙瞧見沈辭急得團團轉的樣子,笑著沖琬寧道,「你看,他多在意你啊,都找到這來了。」
琬寧也聽到外面窸窣的聲響,她心裡是有點開心的。
昨夜在家裡,她那麼冷漠把他扔下不管,以為他會就此死心的。
女孩子家的到底是嘴硬心軟,面上拒絕的果斷,可誰不希望那人會像牛皮糖一樣黏上來,趕都趕不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