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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辭抿唇,將她身子又往上託了托。

  看到那封信的落款時間,他已經明白個七七八八。

  雖然他很久就收不到寧寧的信了,但看他回京前一個月這小丫頭還在寄信,就可知她未曾變心。

  「不是,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啊?」琬寧有些氣餒,好性子都磨光了,惱了一句。

  沈辭側首,突然的回頭,琬寧來不及躲避。

  兩廂接觸間,只覺得有什麼溫熱一瞬即過,琬寧低著頭,滿腦子都是沈辭那張容貌極盛,痞痞的顏。

  他是單眼皮,眼角狹長,總是微微上挑,看起人來都是傲傲的。

  「我在聽,你還想說什麼。」

  沈辭睨著她,剛剛明明很煩她在耳邊絮絮叨叨,可真看著她被自己嚇到的樣子,又覺得有趣。

  琬寧手心都是汗,可是憋屈了一路,心裡生氣。

  她也顧不得面子裡子,惱了他一句「你就是心裡有我,嘴硬不承認罷了。」

  前邊就是柳影巷,沈辭將她放下來,揉了揉酸疼的胳膊,抿抿唇,「你說什麼便是什麼。」

  他越這麼風輕雲淡,琬寧就越生氣,就好像蓄滿了力的拳頭打在了棉花上。

  她跺了跺腳,冷哼道,「我,我詛咒你娶不到媳婦,滿盛京的人家無人敢把閨女嫁給你。」

  沈辭抱著臂,盯著她,反問,「那你呢?」

  琬寧沒想到他這麼不要臉,瞪圓了眼,「我也不嫁!」

  說完,一溜煙的朝林府方向跑了。

  留在原地的沈辭眯著眼,看她離去的方向,抬手抹了抹唇,笑出聲。

  *

  相府一片寂靜,只余幾盞昏黃刻著「林」字的指路明燈,餘下漆黑一片。

  琬寧回到了蕭院,寶珠香綠兩個人臥在廊下,哈欠連天,困的直點頭。

  她走上前一人敲了下腦袋。

  寶珠冷不防被驚醒,下意識抹了抹嘴角的口水,見是琬寧,惺忪的睡眼帶著驚喜。

  可見她一臉怒色,又癟了癟嘴,「姑娘,是沈二爺讓我倆先回府,說姑娘自有他照顧的。」

  香綠也醒了,附和道,「姑娘別怪我倆,其實沈公子讓我們走的時候我們不想走,後來寶珠姐姐說姑娘巴不得和沈公子多呆一會兒,我倆這才走的。」

  「嗯。」琬寧應了聲,沒再說什麼。

  香綠說的沒錯,她何必怪罪她們兩個。

  沐浴後,琬寧換上了月牙白的褻衣。

  她躺在床上,透過紗簾,看見外面朗星墨空,總是覺得有一團散不開的結,郁在心頭。

  想著今兒這麼一鬧,明早肯定是一場滔天波瀾。

  退婚這麼大的事兒,沒讓父母做主,姑娘家拋頭露面的解決了。

  琬寧嘆口氣,該怎麼解釋過去呢?

  就這麼想著想著,到底是折騰了一晚,沒多會兒琬寧就進入了夢鄉。

  *

  翌日,一場暴雨過後,晴空萬里,空氣格外清新,草木邊上都冒出了碧色新芽。

  院外那些下人婆子又熱鬧了起來,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寶珠從外屋走進來,端著漱盆進來打算服侍琬寧洗漱,見她柳眉輕蹙,心裡轉過勁,約是晨起外頭那些婆子碎嘴吵的,轉身便將門關上了。

  琬寧漱完口,隨意問道,「外面在討論什麼?」

  寶珠想了想,到底是沒忍住,「都是些碎嘴婆子,我待會兒就去訓斥他們,主子姑娘的事也是他們能議論的。」

  琬寧放下手帕,約摸著昨夜她當街露面與宋家撕扯的事兒,盛京傳開了。

  「姑娘,我服侍你洗漱吧,老太太一早傳了話,讓你去松竹堂。」寶珠聲音有些擔心,「主公還有大娘子他們想必已經去了。」

  「無妨。」

  琬寧既然選擇撕破臉去了結這門婚事,就已經做好家裡震怒的準備了,她不後悔。

  用過早膳,琬寧朝松竹堂走,想到一會兒的情景,她有些頭疼。

  林家的這個老太太最是看中男丁香火,母親薛氏成婚七年只有自己一個女兒,因此她們娘倆雖是正室和嫡出,可在老太太那兒卻十分不受待見。

  相比之下,小娘柳氏生了一雙兒女,庶長子林長明,庶三女林婉香,在府里作威作福,便是囂張跋扈些也無人說什麼,只因林長明是林家孫輩里唯一的男丁。

  果不其然,琬寧剛走到松竹堂的院外,就聽見老太太在數落母親,她那個最重視門面的父親也不曾幫著母親說話。

  琬寧快步走進去,彎身作揖,「寧兒給祖母請安,問父親母親安好。」

  坐上的老太太,一頭灰白的發被簪子綰到腦後,大圓臉,眼睛雖小卻有神。

  此刻見琬寧來了,指著她不客氣罵道,「丟人的東西,林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琬寧沒動。

  林毅呵斥,「還不跪下。」

  薛氏心疼琬寧,可又不敢忤逆長輩,急得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可又不能說些什麼。

  一旁的琬香以帕掩面,低笑了出聲。

  她是妾室柳氏所出,一向看不上琬寧在家中以嫡女自居,眼下琬寧落難,她得意極了。

  琬寧冷眼瞧著這一屋子人,除了母親是真心疼她,每一個人都帶著自己的心思。

  老太太恨母親未能給林家生一個嫡孫子,連帶著遷怒與她。父親科考出身,如今能在朝中位列一品,最注重家族的臉面,柳氏母女更不必說,能看正房的錯處,她們巴不得多踩上幾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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