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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玉咬唇,見姜肆已踏進帳篷,她隔著帳簾軟聲道:「那好,肆哥,如果你不想做課業的話,我幫你寫吧。」
這次十日曆練,男主本來就不會完成夫子布置的課業,她幫忙完成,也沒多大事兒。
想著,她把兔肉放在營帳外,抱著那疊宣紙離開了。
葉嬈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梁玉從姜肆營帳那邊往回走,不由有些打擊。
男女主之間這麼快就熟稔到月下相會的地步了嗎?小說里不是說,他們回書院以後才因緣巧合「惺惺相惜」?
現在這樣,她還抱個屁的大腿啊?!
葉嬈原本就有些鬱悶的心更加鬱卒了。
她本來想洗了澡就睡覺的,沒想到這荒郊野外的,蚊蟲這那麼多,又凶。她才剛坐下,身上就被咬了好幾個包,難受得很。
「咦,這誰的兔肉,怎麼瞎放在地上?多浪費。」後方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嘀咕聲。
葉嬈回頭望去,只見鐘鳴元捧起那碗兔肉,朝姜肆帳里喊道:「姜肆,這是你的兔肉嗎?」
乖乖,這麼多肉,今晚他吃的那些可都是骨頭啊。
「不是。」
聽到答覆,鐘鳴元頓時眉開眼笑:「那我就當沒主的啦。」當即捧著碗徑直回了自己的營帳,生怕別人看見。
歷練了這麼多天,可把向來無肉不歡的他給饞壞了,好幾晚都睡不香,今晚總算是能睡個好覺了……
那邊廂,葉嬈聽到兩人對話,心裡一動。莫非,現在還只是女主剃頭挑子一頭熱?
這麼一想,葉嬈覺得自己還可以拯救一下,心情都美好了幾分。
左右無事,她乾脆把詩經拿出來,在地上鋪了幾層紙,照著火光開始描摹。
昏黃火光下,少女左手捧著一本詩經,右手拿著毛筆一筆一畫抄寫,玉白小臉繃著,看著十分認真。
姜肆出來收衣服,從她旁邊經過,眼角餘光瞥了下少女筆下的字。
歪歪扭扭,沒有風骨不說,還有幾個錯別字,慘不忍睹。
姜肆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大盛朝首任皇帝是武將出身,為防手中政權被其他武將奪走,登位後,就以文治為主。近百年來,上至朝堂下至百姓,無一不以學文為榮。
更別說官家公子小姐們,幾乎個個都是飽讀詩書。男子以學文謀取官職,女子以學文覓得好夫婿,就連當今皇后,都是當年京中赫赫有名的大才女。
怎麼同在梁府,梁玉的文采出眾如斯,而傳聞中最受梁老太君寵愛的葉嬈卻字都不會寫,連三歲稚子都不如?
聽到腳步聲,葉嬈抬起頭,見姜肆正低頭看她寫的字。
「姜肆,你……你怎麼出來了。」
她瞅了眼紙上跟毛毛蟲沒啥區別的字,臉瞬時紅了,連忙放下毛筆,折好宣紙。
太丟人了,沒想到毛筆字那麼難寫,軟趴趴的,根本寫不出她前世那一手瀟灑的行楷。
姜肆表情一言難盡,他複雜地問道:「你沒上過女學?」
葉嬈搖搖頭:「沒有。」記憶里,原主自進梁府以來,就跟在梁老太君身邊學女紅,倒是從來沒上過什么女學。
所以,趙芸兩人說原主目不識丁,是真的。葉嬈雖然不服氣,但事實勝於雄辯,她完全反駁不了,現在她成了「葉嬈」,自然目不識丁的就變成了她。
葉嬈從小就是「別人家的孩子」,怎麼可能允許自己一直被人看不起,自然是要從現在開始,慢慢改變眾人的感官,到時候她回現代了,原主也能好過些。
想到這裡,她求助地看向姜肆:「姜肆,你能幫幫我嗎?」
要是別人求他幫忙,姜肆想都不想就會轉身就走。
但當少女睜著那雙小狗般乞求的杏眼看著他時,他的腳卻怎麼也邁不動,就像是昨晚她在松林中被狼追時,他即使知道麻煩,也會忍不住救她一樣。
算了,就當是還情吧。
姜肆有些無奈,回營帳搬了張桌子出來,鋪開兩張宣紙。
他在宣紙上畫了一筆,淡淡示意葉嬈:「跟著我。」
葉嬈點頭如搗蒜,跟著姜肆一筆一畫開始寫起來。
也不知是姜肆教得好,還是原主本來就頭腦聰明,葉嬈感覺自己很快就掌握了書寫的精髓,沉浸在寫毛筆字的成就感當中。
只是,別看詩經只有薄薄的一本,真正抄起來那真是又費時又費力,葉嬈才抄了幾首,就犯了困,寫一筆就點一次頭。
等姜肆把自己的課業寫完後,再看過來,少女已經趴在桌上睡著了。
月光下,少女姣美的臉蛋不知什麼時候劃了幾道墨跡,此時趴在手臂上,像只乖巧的貓兒一樣,看得人心頭酥軟。
夜色有些涼,姜肆想了想,把收回來的乾淨衣服披在她身上。
少女仿佛感受到溫暖似的,滿意地用小臉蹭了蹭披在身上的衣服。
姜肆不知為何心裡有點癢,轉開視線落在少女臂下的宣紙,上面的字看著還是很生澀,但隱約的風骨已經有了。
這更讓他疑惑了,如果說葉嬈是因為天資愚鈍,不愛學習,才導致她不識一字,那麼他倒也沒什麼不解的。
可目前看來,葉嬈顯然天資聰穎,並非愚鈍之輩,怎麼可能到十四歲了,還被人嘲笑目不識丁?
姜肆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過於關注葉嬈了,眼看一旁的火堆已經燃盡,他往裡添了些柴火,隨後把紙筆收好,靜靜坐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