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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不是頭一次一起用膳,倒是頭一次在沒有其他人的屋內一起用膳,雖然沒有什麼交談,但氣氛卻是溫馨祥和的。

  等王沅抿了口水,用帕子擦拭一下唇角的時候,蘇六郎扣著桌案開了口:「晉王只怕是不死心,需得幾日局勢才會明朗。我這就送你到步政坊的巷口,再安排人護送你繞路回去。」

  他先起身,過來攙扶了王沅一把,順勢把她攬在懷裡抱了一下,只是想感受一下她在懷中的溫軟,很快就撒開手,「阿沅回去之後就關了府門,莫要再冒險了。」

  王沅只來得及感覺臉頰上一涼,是碰到了他身上的金屬盔甲,很快又被他鬆了開。

  鼻間揮之不去的,除了昨日煙燻火燎的味道,還有些血腥味兒。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見他行動如常,才安下心來,「那我便在家等你回來。」

  話一出口,就覺得好似說的有些曖昧,不過,她與蘇六郎本就是未婚夫妻,這有什麼。

  一想到這裡,她就理直氣壯了許多,「六郎可要早些回來。」

  「是是是,都聽阿沅的,」蘇六郎笑了開,凝視著她的目光里星光點點,「等事定,我一定早些把阿沅迎回府,如此也可讓你日日這般催我歸家了。」

  這話是打趣,可王沅聽了卻感覺到針扎般細細密密的疼痛,突然又想到了原劇情里的話:「顫巍巍的手自懷中取出一方錦帕……至死還攥著心悅之人為他繡的帕子……只是他再不能回去娶她了……」

  她抬眼望蘇六郎時,眼裡就有了些水光:「蘇尋舟,」這是她第一次連名帶姓地喚他,「君子一言,你可不要失約。」

  她已經為他避開了原劇情里引發不幸的所有節點,他若是還能出事,她一定會看不起他的。

  他若是還出事,這回她才不會再苦苦地念他一輩子,還苦心積慮替他報仇,一定把他忘得乾乾淨淨。

  她的語氣鄭重,蘇六郎也收斂了笑容,右手撫上了她嬌嫩如雪的臉頰,擦掉了一滴不知何時滑下的溫熱淚珠,認真應道:「我對阿沅,以前不曾,以後更不會失約。」

  王沅沒開口,只輕輕點了下頭。

  心裡想的是:騙子,明明上一世就失約了。

  可她看看眼前的人,也不能否認,他說的全是出自真心。那些過往,也只有她從支離破碎的片段里窺得少許,怨不得他。

  他們一行人慢慢地走到了步政坊附近,前方就是黃土夯成的高大坊牆,內中則是無數高高翹起的檐角,另一側則是醴泉坊的坊牆,隔了數十丈遠,空出行路來。

  正要話別,就有蘇明思匆匆忙忙趕來,下馬之後就喘著氣行禮道:「郎君,郎主正讓人到處尋你,據聞晉王已經帶著人馬就要衝入禁中!」

  「阿沅且歸家去,莫回頭,等我!」蘇六郎最後深深看了她一眼,拋下這句話,就騎著馬遠去,留給了她一個背影。

  王沅望著他的背影許久,直到身邊阿顏開始催促,才拉著韁繩轉了方向。

  且歸家去歸家去,院落里滿架的蒲桃都紫了,還等著她回去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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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世人說起這場驚變,往往會將之與開朝時太/宗奪得皇位的一役相提並論,甚至認為這一場驚變的反轉更為精彩。

  起初,晉王欲害其弟楚王,並嫁禍與蘇大將軍第三子,以圖離間蘇家與秦、楚兩王。熟料竟被識破,蘇小將軍還反救了楚王性命。

  晉王不忿,又暗自仿造虎符,試圖號令京中守備軍隊,欲以武力逼宮。

  廿二日,及禁中,風癱於榻上的聖人竟又清醒過來,痛斥晉王借道士獻上有毒丹藥,分明行弒父謀逆之事。

  當時是,晉王所帶軍士竟紛紛倒戈!

  蓋因另一半虎符竟是握在了蘇大將軍手中,且他早已暗令其子早於晉王去傳了令,正待此時。

  這一場驚變以晉王落敗,貶為庶人賜自盡告終,與其結黨的朝臣也都被流放千里。

  只是無論史官如何筆下生花,將這一段描繪得驚心動魄,王沅也都是後來才知曉的。

  那天她回了府後,也沒有閒著,就招呼起了府中的婢女,把院中架子上的蒲桃都摘了下來,興致勃勃地要釀酒和做果乾。

  不過等一串串的蒲桃在白疊布上整整齊齊地擺放後之後,她才想起了,上次蘇六郎摘的那串,她嘗了幾顆,好像是有籽的。

  一想到曬乾或者小火烘乾的蒲桃干堆成了小山,然而一嚼就被磕了牙……

  這個畫面太美,她還是拒絕吧,果乾計劃也就此破滅。

  那便釀酒吧,她吩咐人在院中搭了個臨時灶台出來,又令人取了些盛酒的器具。

  不過等她檢視了一下,就發現這些器具雖是帶了蓋,但難以達到密封效果,不由得就有些喪氣。

  一旁的阿顏看她來回折騰,只聽從她的吩咐做事,也沒去勸她,直到其他的婢女來稟告說已經備好了郡主的午食。

  阿顏才近前,帶著祈求的語氣,「郡主,該用午食了。」

  可這會王沅正拿著某個瓷罐的蓋子發愁,雖然這個罐子最合她意,但看看這個蓋子,密封技術達不到,怕是釀不出酒來,也就沒注意到阿顏比平日輕了許多的聲音。

  「郡主!」

  阿顏這下猛地拔高了些聲音,引得王沅回頭看她,眼神如平日般清淡的,一下子就讓她泄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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