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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九娘子還病著,郎主和大郎君、三郎君又下落不明,郡主會體諒您的。」這話里其實也有些埋怨了,如今這種情形,郎君居然還有心思打理自己去討郡主歡喜。

  蘇六郎也聽出了他話中的未盡之意,卻是沒有顯露出怒氣,連唇角的一絲笑意都依舊掛著,他站在等身銅鏡旁轉過身,溫和地問道:「明思可是知曉阿沅今日來意?」

  這話題倒是轉得快,蘇明思手裡還捧著袍服,不假思索地答道:「郡主是擔憂郎君與娘子,所以才特意前來探望。」

  他也是見識了郡主陪著九娘子許久,連午飯都不曾用,而他更是知道郡主是有用午膳的習慣的。

  「說起來,郎君去請醫師時,多虧了郡主一直照顧九娘子的。」這是發自內心地敬重未來的主母了。

  蘇六郎猶豫再三,還是接過一襲淺青色的袍服,他向來不用貼身侍婢,一般都自己動手穿衣,這會也是自給自足,邊套著袍服邊說道:「阿沅為我而來,又是擔憂我。」

  「我又怎麼忍心讓她見我依舊是頹廢不整的模樣?便是做樣子,也是要打理得齊整了。」

  理解了自家郎君苦心的蘇明思有些怔愣,郡主因為掛懷來探望郎君,郎君則是因著不想郡主擔憂而整理氣神……一向不看話本的他,突然有些相信了酒樓里說書的所講的那些個纏綿悱惻的故事。

  看向蘇六郎的眼神中也有了些敬佩,自家郎君為了不讓郡主憂心,強忍著作出這般開懷模樣,說不定心裡如何自苦呢,自己方才是誤會郎君了。

  到底是相伴多年,蘇六郎穿好了袍服,正繫著腰間系帶,就看見了蘇明思的複雜眼神,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

  「我方才不過誑你。其實是阿沅為我傳了要緊的消息,阿耶與兄長他們這會應當是無恙的,明思且展展眉吧,都皺成個川字了。」

  知曉自己又被耍了的蘇明思攥了攥拳,很是想拉著蘇六郎出去練練,不過很快他的心神就被蘇六郎話中之意吸引住了。

  「郡主可是知曉了什麼?郎主他們當真無事嗎?」

  「確實是如此。」蘇六郎含糊答道,望向牆上掛著的佩劍,腳下就不由得邁了過去,伸手取下。

  鋥的一聲,三尺寒鋒被拔出了鞘,光亮如鏡的劍面上就映出了蘇六郎倏爾銳利的眉眼,他本就生得劍眉星目,此時冷了下來,冰峭逼人如手中青鋒,語氣卻還是溫和的。

  「不過在我去邊關之前,需得把府中的內鬼,先揪出來。」

  不知怎的,不明所以的蘇明思愣是聽出了這平淡語氣里的劍意,只覺得背上一涼,到底沒出聲詢問。

  對於王沅來說,這一日雖是照顧病人辛苦,還是值得的,尤其是在與蘇六郎下午再去探望九娘時,還見到她醒了過來。

  她剛一進屋,看見她來了的九娘就想起身,被她出言制止:「九娘且躺著,莫要起身了。」

  「咳咳,阿沅姊姊來了。」壓不住嗓中的干癢,蘇九娘以帕掩口,連咳嗽的姿態都比別人多幾分得宜。

  見她如此,王沅及不可見地飛快蹙了一下眉,坐到了床榻邊撫了撫她的背,然後詢問著阿惠:「可伺候九娘飲些蜂蜜水?」蜂蜜潤喉,想必她才發了高熱,這會嗓子正難受著。

  阿惠聞言連忙答道:「九娘子已經用過了。」

  床榻上的九娘半倚著軟枕,也有氣無力地道:「我已經聽阿惠說了,今日之事,多虧阿沅姊姊了,九娘這裡多謝姊姊了。」

  王沅剛動了動唇,站在床尾的蘇六郎卻搶先接了話:「九娘這話可就見外了,阿沅定不會放在心上。」

  話是這麼說,他也接的太順了,王沅一抬眼,就看見蘇六郎正衝著她彎了彎眉眼,她也就乾脆默認了。

  將兩人的眉眼官司收入眼底,蘇九娘淡白乾裂的唇瓣也彎了彎,她有些欣慰,阿兄的眼光真的是極好的。

  如今蘇家這般,郡主不僅不急著撇清關係,還主動上門探望,又照料她許久,若是蘇家此次渡過難關,她一定要與阿耶阿娘好好說道說道,日後定要讓郡主風光嫁入蘇家。

  不過明日就是郡主的及笄禮,自己就是硬撐著,也得去。

  她這等心思,王沅卻是不知道的。兩人又簡單寒暄了一會,蘇六郎完全就成了個背景板,時不時還替了婢女的活,一直在遞藥遞水。

  等到兩人離去時,王沅才像是想起了什麼,回身囑咐道:「明日九娘務必在府中好好休養。」

  被道破了心思,蘇九娘面上答允,卻不料王沅又加了一句:「明日我會囑王府門役,定不會放九娘入內的。」跟她斗,九娘再聰慧,到底還是年紀小些,眼神里的不以為意就泄露想法了。

  得了此言的蘇九娘只好苦笑著應下,王沅這才放心地出了門。

  眼見得天色將黯,蘇府又無長輩,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順,蘇六郎也不能留她住下,又不能耽擱了她避開宵禁。

  最後只能垂首感慨道:「若是阿沅常住蘇府就好了。」

  頓了頓又抬起頭補了句:「若是阿沅常住含章院就好了。」

  別以為她不知道含章院就是他自己的寢居,含章含章,分明是名劍的稱號,滿蘇府怕是也只有郎君的院子會叫這種名字,不用想,就是蘇六郎自己的院落。

  還常住含章院,分明就是暗搓搓地說,你什麼時候趕緊嫁過來就好了,可真是想得太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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