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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與王元娘還好,王三郎卻是臉色一白,抿了抿唇,聲音也不複方才的溫潤:「為父知曉了。」
他緩了緩,才道:「阿沅起身吧。」
這幅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對長公主真有幾分喜歡呢,王沅很是不屑,面上只是淡淡。
聽了王三郎的允准,立刻站起身,自顧自地尋了自己坐慣,或者是跪慣了的位置跪坐好。
準備熬過接下來無聊乏味的認親敘話。
作者有話要說: 天氣好像一下子熱起來了……
啊啊啊啊啊,我定時了,……結果沒準時發出來……!!!
第38章 何必
出乎意料的是, 大約說了幾句閒話, 尤其是王三郎又跟老夫人告罪了片刻,著重說了說這些年離家不歸,是不孝之類的場面話。
王三郎就發了話:「此次回府,會盤桓數日,阿沅今日方回,且去休息, 下午再來書房尋我。」
這正合王沅心意, 很快地應了是,就徑直退下, 完全忽略掉王元娘臉上的不虞。
「郎主叫郡主午後前去, 也不知是有何事。」走在一側的阿顏憂心忡忡, 倒是比自己看上去都焦急不少。
能說什麼呢,再是看不順眼, 難不成還能動手教訓她不成。
看王三郎方才那臉色卡白的樣子,說不準是想問問自己樂陽長公主的現狀,那可真是一齣好戲。
等到王沅邁進有些陰冷的書房時, 就嗅到了些許霉味。
是了, 如何這偌大的王府中, 也僅有老夫人, 王元娘與她可以進了這等所在,這是因為時人對書籍還是有著敬畏之心,也因著書籍難得的緣故。
而她們幾人,大約只有王元娘會常派人了取些詩詞賦類, 也很少親自踏足此地。
失了生人氣息,久而久之,空了的屋子便會有荒廢的氣息瀰漫,即使窗外時不時有清脆的鳥啼聲,也驅散不開。
屋中的中年郎君,也是如此,渾身籠罩著鬱氣,青年時俊美的眉目間蹙出了數道皺紋,身形也是消瘦的,袍服松松垮垮地掛在肩上。
見著她來了,才牽動嘴角,露出個淺淺的笑模樣,勉強算是長輩的樣子。
「阿沅昨日去長公主府,可知長公主今下如何?」
面對著肖似自己的女兒,王三郎難免動容,也就不繞彎子,直接問了自己眼下極為關心之事。
跪坐在有些濕冷的褥墊上,王沅不著痕跡地挪動了一下,才緩緩道:「阿娘如今很好,有崔三叔相伴,阿泠也甚為可愛。」
隨著長公主回洛京,這些想必是瞞不住的,王沅也就直說了。
與此同時,心裡莫名生出幾分快意來,她直視著王三郎,試圖自他的神情窺探出他的想法。
果不其然,就見他瞳孔猛地一縮,看來,自己想的不差,王三郎對著長公主,也並非一絲情意也無。
可是,這又關她何事,王沅有些漫不經心地想道。
「如此甚好。」
似乎過了很久,又似乎只過了一瞬,他慢慢說道,只覺得空氣稀薄,讓肺中泛上一陣癢,只得以袖掩口,咳嗽出聲。
待緩過來,才接著問眼前神情疏離的小娘子:「你可是不滿意那顧二郎,才選了蘇家六郎?」
這人好生沒道理,如今已成定局,還問這些做什麼,為他的寶貝元娘討個名正言順的說法麼。
昨日在長公主府的煩躁湧上心頭,可還是得壓抑著回道:「元娘喜愛顧二郎,兒便割愛了。」
這話惹得王三郎心頭滋味莫名,他已經自老夫人的書信中得知原委,只是隨口問兩句,可見阿沅與他有隙,才如此搪塞敷衍。
不過也是應當的,他扯出一抹笑,如此也好。
可是此時也沒了什麼談興,就開了口:「阿沅且回去吧。」
把她叫過來,就問了這麼一句話,本鹹魚感覺有被冒犯到,王沅起身行了禮,卻沒有離去,故作不解道:「阿耶可是後悔與阿娘生了我?」
一字一句,既是替早逝的原身問,仿佛也是在問她原來時代的父親。
做父母自然是不需要考試的,或者說,做耶娘自然是不需要參加科舉的,便是時下,也並不是沒有可避生子的湯藥或是器具。
垂眸瞥見王三郎捏得發白的指節,王沅心內嗤笑一聲,便是她的親生父母,好歹也是曾經愛過,只不過進入婚姻後落得一地雞毛。
而王三郎若是摯愛髮妻,又緣何來的原身?
他分明是對嫵媚溫柔的長公主動了心,但又懷著對髮妻的愧疚,所以刻意冷落苛責並不知情的長公主,更是無法面對自己這個證實了他背叛與妥協的產物。
久而未聞回答,王沅便不再等,她慢慢走到了書房門口,一隻淺藍繡連理枝紋樣的繡鞋方才邁出門框,就聽得身後傳來低啞男聲。
「既悔,又不悔。」
語氣低沉,一聽就知說話之人此時定是痛徹心扉,又或者沉溺於自責悔恨無法自拔中。
可這又關她什麼事,王沅冷著臉,與平時別無二致,就回了院落。
打算送給蘇六郎的帕子才只描了紋樣,她還打算早日繡好,送給蘇六郎,要不然,這人說不得還真好意思開口問她討要。
一回生,二回熟,蘇六郎學得可是不慢,早上回府時都敢刻意撩撥她了。
想到這裡,王沅的心情好上許多,仿佛清晨時婢女推開了窗,就能見到溫和的日光照到了妝檯上,有精緻的物件折射出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