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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壓下了怒氣,眼角微垂,透著股委屈地望向王沅道:「無他,不過是自那日玉堂春一別,與郡主敘敘舊而已。」
等等,蘇六郎,玉堂春……
王沅寧願自己此時記性別那麼好,誰能想到自己隨口說要嫁的郎君,很可能聽了全程……還找上門來……這可真是天降正義……
她一時之間感覺囧囧有神,也不知該如何回答了。
偏偏兩位郎君的目光俱是匯聚在她身上,只等著小娘子如何答話。
然而王沅不止記性好,運氣也甚好,突然就聽見一道細細弱弱的女聲驚喜道:「顧郎,果真是你!」
這是什麼找上門來的經典台詞,王沅真是感謝了一把聲音的主人,絲毫不覺得這捏著嗓子的聲音做作尖細。
三人一同轉移目光,就看見一位瘦弱如柳的小娘子正脈脈含情地看著顧二郎。
小娘子在婢女的攙扶下一步三搖,很快就搖晃到三人面前。
她仰頭滿含淚花地看著顧二郎,如杜鵑泣血:「顧郎,一別數年,終是平安歸來。」
見眼前這一幕,王沅心內一激靈,不止是因著被解了圍,她仿佛還看見了退婚的曙光。
莫不是這位小娘子才是顧二郎的真愛?這才能解釋得通他為何要遊學抗爭,想解了與她的親事。
若是這位小娘子再努把力,自己便能站到了道德的制高點,解決了這樁昏事,妙哉妙哉。
看著眼前的小娘子,顧二郎身形一僵,他確實是認得這位,是尚書右丞的小女兒,郭家的五娘子。
只不過自己並不記得與她曾有過什麼交集,至多不過數面之緣罷了。
他緩了緩神,開口問道:「郭娘子,這是尋某何事?」
言下之意是與她並不相熟,唯恐王沅誤會傷心。
這位郭五娘子顯然也是聽懂了,她淚眼盈盈,聲音更嬌弱了幾分:「四年前的上巳節,顧郎曾多次顧盼,眉目傳情,如今已是不記得了麼?」
這話一出,在場三人俱是心裡抽了一口氣。
王沅見狀,不給顧二郎解釋的機會便開口道:「既是顧郎君有事縈身,兒便先行去尋好友。」
言罷,仿佛畏懼有人追著一般,讓阿顏攙著她就離開了。
她只覺得解除昏事有望,十分擔憂自己再不離去,就遮掩不住眸中笑意。
而留在原地的顧二郎則是瞬間反應過來,這是,讓阿芷傷心了麼?
他忍不住又有些意動:原來阿芷果真是在乎我的,先前定是錯覺。
一時悲喜交加,竟是定住了腳步,回過神來,郡主與蘇六郎皆是不見,只余了眼前哭哭啼啼的郭五娘。
他輕咳了聲,便要開口,就被郭五娘急急打斷:「顧郎可是著了風寒,可是曾尋醫問藥?」
顧二郎噎了下,他與這郭五娘好似真的不曾有過來往,這位小娘子似乎是過了。
他正色道:「某並不記得曾頻頻回望郭娘子,想是娘子記錯了。」
淚如雨下的郭五娘抽噎道:「顧郎心裡苦處,兒知道的,回去定會央求阿耶從中斡旋,助顧郎解了這昏事。」
助他解了這昏事,顧二郎著實沉默了。
郭五娘還自以為說中了顧二郎的心事,紅著臉繼續道:「兒並不奢求與顧郎相守,顧郎尋得意中人便是兒的心愿。若是顧郎也心悅……」
就被顧二郎打斷:「某心慕郡主良久,必會與郡主舉案齊眉,白頭到老,此事就不勞煩郭娘子多費心了。」
他拱手作揖告辭:「某去尋郡主去了。」
只留下一個臉色蒼白的小娘子站在原地,搖搖欲墜。
裝作氣走的王沅此時卻是進了楓林漫步,她有些後悔,若是方才之事發生在楓林中,自己此時便可迴轉席上,休息著了。
而此時她身邊的這位郎君卻是緊跟不舍,時不時還衝她微笑示意,看上去頗有些傻……
只不過這張俊俏面容笑起來殺傷力略大,王沅的耳根都泛起了微微的紅。
目睹了方才的阿顏卻是沒什麼顧及的,她開口便道:「蘇郎君一直跟著我家郡主作甚?」
蘇六郎看著王沅玉白的耳垂上輕晃的珊瑚珠,垂下了纖長的眼睫,一雙桃花眼中滿是真誠:「自那日初見,某心心念念者,皆是郡主音容笑貌,願與郡主結百年秦晉之好。」
不止是阿顏,王沅都驚呆了,即使在現代,也沒見過這種第一面就求婚的,這個郎君真的是……思想有點超前啊……
王沅開了口:「不過初見,郎君慎重考慮才是周全之策。」看在他的臉的面子上,給了個台階。
蘇六郎頰上染了些桃粉,他朗聲道:「某已經考慮得周全,待到郡主與顧二郎昏事一了,某便求阿耶上門提親。」
他頓了頓,又誠懇言道:「某是家中幼子,日後在洛京或是邊關皆可,全憑郡主心意。若是郡主想出外遊山玩水,某亦可奉陪。」
這確實是挺周全的,連婚後定居在哪都考慮到了。
王沅發覺這郎君不似玩笑,也仔細地打量起他來。越看越覺得蘇六郎生得極好,風姿特秀。
大約是因著蘇家滿門武將的緣故,可以說是骨秀神清,蕭肅爽朗。
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神誠摯,不似作偽。
她突然覺得這蘇六郎好似也不錯,又馬上在心裡唾棄自己,顏狗真的是顏即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