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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她都能察覺到陳熠的行為有異,怎麼趙奕沒懷疑過陳熠的來歷?
長寧帝知道陳熠是為陳年舊案而來,都急得用她來威脅他了,趙奕這時候上趕著和陳熠站在一起,怕不是嫌太子之位坐得膩煩了。
趙奕並未聽出翟似錦話里的不妥,一邊捧著茶杯,一邊斜眼睨她,「真不愧是你,得了便宜還要賣乖。誰不知道打小父皇最疼的就是你?你婚事他必定謹慎再謹慎,且不說父皇只是嚇唬陳熠一下,就算父皇是真想取了陳熠性命,那也是他沒福氣,這輩子都娶不到你了。」
翟似錦:「……」
趙奕都這樣認為了,她還真沒話說了。
陳熠有意壓著語調里的輕快,附和趙奕的話,「殿下說得極是,陛下在一眾小輩里最疼的便是清陽郡主,我確實是要多花些心思,讓陛下儘快認可我。」
趙奕用扇子敲著桌沿,一本正經地道:「那就這樣說定了,說服父皇的事兒就包在孤身上了。」
翟似錦險些兩眼一閉暈過去。
她將陳熠的來歷查得明明白白,長寧帝會答應她和陳熠的婚事才有鬼,趙奕攬下的都是什麼破爛差事。
偏趙奕毫無察覺,一拍桌子板上釘釘,「孤剛才還擔心似錦會害怕,現在好了,事情也說開了,都各回各家吧,時辰也不早了,太子妃還在東宮等孤回去呢。」
翟似錦一默,「皇兄你還是趕緊回去好好跟皇嫂解釋吧,你剛才跟那春紅姑娘……?」
趙奕起身捋著袍子,隨口道:「孤跟那位姑娘什麼關係都沒有,你可不要拿到你皇嫂面前去亂說。」
他說著,眼神落至陳熠拉著翟似錦的手上,嘖嘖道:「你還是管管陳熠吧,春紅是陳熠的人,孤剛才就是借地方坐一坐,具體的,你該好好問問陳熠跟她是什麼關係。」
趙奕略做收拾,邁步出了門。
翟似錦隨後也被拉著離開雅間,她一邊理著帷帽,一邊盯著陳熠的後腦勺,忍了好幾忍,最終沒能忍住,趁著下樓梯的空檔,低聲問他,「你在醉仙居也安插了人?」
陳熠並未回頭,只有沉穩的聲音傳來,「廷尉署管著刑獄,其實跟御史一樣有監察之責,這種紙醉金迷的地方,往往出入者非富即貴,能打聽到的消息也很多,自然會安插眼線。」
他說那是眼線,那便是眼線吧。
也就難怪了,鴇母三番兩次都表露出對陳熠超乎尋常的恭敬,跟對權貴的諂媚是不同的。
「那你廷尉署打聽消息,每次都要你親自來麼?」翟似錦又問。
這顯然是沒話找話。
陳熠想起剛才趙奕臨走時說的調侃,忽笑出聲,「你若不喜歡我常來,我便不來了。」
翟似錦:「???」
她是這個意思?
陳熠又在曲解她的意思了。
翟似錦一時臉熱,直到走出醉仙居,迎面一陣清風吹來,將她心裡那些煩心事的吹散了些。
「算了,我還有些事就留著明天去你府上問你吧,時辰不早了,你回吧,燕燕還在那邊等我。」
她知道陳熠不想跟她說實話,於是她索性多給他一晚的時間,讓他好好想想,還要不要繼續試探長寧帝的底線。
陳熠無視不遠處燕燕投來的急切眼神,雙手將翟似錦抱起,快步走到馬車前,將她放上馬背,砍斷連接馬匹和車廂的繩子,隨後他也翻身上馬。
翟似錦面對這樣的景況有點懵,險些失聲大叫,「陳熠??」
陳熠雙手從背後環住她,在她耳邊道:「我送你回去。」
他轉頭對費康吩咐,「我送郡主回府去,你將燕燕照看好,夜晚不安全,將她好生送回去。」
費康沉默一瞬,問道:「大人您要帶郡主去哪裡。」
陳熠沒回答,策馬便走,倒是揚了費康一蹄子灰。
「你帶我去哪兒?」翟似錦剛才分明聽到了費康的話,現在被陳熠按住上半身,作勢要反抗下馬。
馬奔得飛快,耳畔有風掠過,陳熠鬆開一隻手,將懷裡的腰牌摸出來,塞到翟似錦手中,「郡主的聰慧異於常人,陸三確實是陛下的人,陛下也確實不想讓我將十幾年前戶部的案子查下去。」
翟似錦消停了下來,握住他給的那塊腰牌,借著沿街的燈火光亮,她認出這是大內侍衛的腰牌,但在質地上卻有些差異,應該是他先前在醉仙居從陸三身上拿到的。
「舅舅為何不讓你查下去?」
「因為那原本就是一樁徹頭徹尾的冤案。」
陳熠垂頭蹭著她耳尖,壓著嗓眼裡的沉悶,字字沉穩。
作者有話要說: 陳熠:郡主!站我這邊!!
第41章 。
風在呼嘯而過, 翟似錦的後背抵著他胸膛, 砰砰的心跳聲有力地傳過來。
初春的夜風寒涼刺骨,陳熠揮鞭打馬,用袍袖將她盡力攏住,同時在她耳畔將一樁舊事徐徐道來,「當年陛下剛登基時,以鐵血手段肅查了許多佞臣污吏, 其中戶部右侍郎被冠以私通外敵的罪名, 被處以極刑,此事震驚朝野。」
「戶部那樣的地方, 官官相連, 被牽連其中的人不知凡幾, 最終連累全家被抄家滅門的,足有千數人。那段時日, 京城裡人人自危,唯有御史台那伙人深受皇恩,手握生殺大權……」
因為新帝信任御史台, 所以但凡被御史們盯上的人, 有罪的, 有冤的, 全都成了政權更迭下的犧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