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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她這樣漫不經心的態度,落在張承衍眼裡就成了對他的不耐煩,臉上浮起窘意,他鄭重地朝她行禮道:「郡主的意思,在下明白了。」

  翟似錦略挑眉,口吻好奇道:「你明白什麼了?」

  張承衍正要開口,院門外的夜色里傳來一道詢問道:「敢問清陽郡主是否住在這裡?」

  三人愣愣地看過去,只見門口站著個人,但黑糊糊的一團,根本看不清面容。

  趙宜樂先朝那人喊了聲,「你是何人。」

  那人回道:「屬下是廷尉署陳大人的近侍,特地來送東西的。」

  陳熠的近侍。

  翟似錦側目看向張承衍,發現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很是一言難盡。

  趙宜樂已經把那人叫了進來。

  禪院的走廊掛著明亮的燈籠,光線清楚,三人也將費康認了出來。

  費康垂眉低眼,不動聲色用餘光覷了眼張承衍,待走到翟似錦跟前時,才將袖裡的瓷瓶拿出來,「大人說,郡主的好意他心領了,只是廷尉署向來各式傷藥齊全,郡主給他送藥,他實在感激,但下次還要送的話,不如換些別的物件。」

  張承衍僵了臉。

  趙宜樂傻了眼。

  翟似錦袖裡的拳頭捏了又捏,看著費康手裡的那瓶傷藥,覺得十分礙眼。

  他還想下次送些別的?沒有下次了。

  當她看不出來,他就是故意遣費康過來還藥,再故意讓張承衍聽見這些話。

  婚事還沒著落,他心眼子倒是比誰都多。

  費康頂著三道眼刀子,心裡默默擦了把冷汗,同時將手裡的白色瓷瓶又往翟似錦跟前遞了遞,「誒,郡主,您收好。」

  翟似錦渾然沒了脾氣,接下藥,長舒了一口氣,「回去告訴他,好好養他的傷。」不要再打別的歪主意。

  費康訕訕笑,連聲應下,麻溜走了。

  翟似錦心煩意亂,瞥見張承衍遞來目光,下意識心虛地握住掌心的瓷瓶。

  「滿寺廟的人都不知道廷尉署受了傷,郡主卻知道,還特地給他送藥,這交情可真不一般。」張承衍語氣里有些失落,面上微微笑,眉眼溫潤得很,「既如此,在下就祝願郡主早日心想事成。」

  翟似錦不知為何,竟想起白日裡陳熠對她說過的話。

  彼時他厚著臉皮張口就來,非說她喜歡他,還讓趙奕牽線搭橋,說保管她能如願以償。

  如今連張承衍都以為她想嫁給陳熠,真是稀奇,陳熠到底是有什麼本事。

  張承衍見她久久不說話,自以為得了冷臉,但從小的家世教誨不允許他有任何失禮之處,於是他忍下不悅,拱手說了句告辭,就匆匆告辭。

  等他走遠了,出去院門再也看不見身影,趙宜樂才推推翟似錦的肩膀,問道:「表姐,人都被你氣跑了,你還在想什麼?」

  翟似錦回過神,看了眼手裡的藥瓶,隨手塞給趙宜樂,就兀自抬步往自己的房間回去。

  趙宜樂跟在她身後,念叨一路,「表姐你當真要嫁給陳廷尉了?這是好事啊,皇兄知道麼?還有母后,母后要是知道你自己把婚事解決了,只怕高興得整宿都睡不著覺。」

  翟似錦有些晃神,只聽到她後半句,反應著半晌才點點頭,附和道:「是啊,舅母要是知道我跟陳熠牽扯上關係,是得氣得整宿睡不著覺。」

  且還有長寧帝那關,翟似錦一直都不敢想。

  也就趙奕那樣沒良心的,三言兩語就被陳熠誆進圈套里,等回了宮,長寧帝定然先第一個扒他的皮。

  ……

  ……

  經此一事,翟似錦再也懶得去探望陳熠。

  休息兩日過後,她去陪著蕭皇后去佛前祈福,抄寫了不少佛經,半個月下來,手腕廢得幾乎連筷子都提不起來。

  臨走的前一天,蕭皇后終於把她和翟似錦叫到跟前,請主持慧方大師替單獨她們算了一卦。

  算的姻緣卦。

  翟似錦不信佛,只當陪蕭皇后打發下時間。

  趙宜樂更不信佛,跪在佛祖腳下也沒個正形兒,低頭揪著翟似錦寬袖邊沿綴著的細珠子玩,時不時看一眼慧方大師手裡的簽文。

  佛殿裡沒有其他外人,蕭皇后望著慧方大師,神情有些緊張,「如何?」

  慧方大師攤開兩支簽,雙手合十,對她行了佛禮,「回稟皇后娘娘,老衲方才替三公主和清陽郡主解了簽,佛祖示下,皆是下下籤。」

  下下籤,凶兆。

  翟似錦聽見這個結果並意外,自己跟陳熠不是一路人,會搖出一支下下籤,不算奇怪。

  趙宜樂聽見這話反應有些激烈,蹭地站起來,起身時還不小心將蒲團踢開三步遠。

  「母后,他這簽不准!」她滿心想的都是那個跟自己一說話就會耳尖發紅的小侍衛,哪裡容得下有人說她情路坎坷,「不就是隨便搖出一支簽,憑什麼就說我的姻緣不被老天爺祝福了?」

  蕭皇后嚴厲呵斥道:「胡鬧,這是慧方大師的簽,怎會有錯。」

  她只當是趙宜樂年前退了晉陽侯府的好婚事,如今才會得了支下下籤。

  而慧方大師隨後說的話,無疑是印證了她的想法。

  「三公主貴為天之驕女,一生富貴無憂,但也須得曉得月滿則虧、水滿則溢的道理,福氣過多則易折損,因果輪迴,厄運也會接踵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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