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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體是個斜坡,他們緩緩停下來。

  在這之前,翟似錦只來得及看一眼山崖的方向,瘋馬的嘶鳴聲在夜裡顯得蕭瑟,馬瘋了沒有知覺,直直跌落山崖,再也看不見。

  兩人撞上雪地里一塊凸起的大石頭,勢頭終於停下來。

  陳熠輕闔眸子,吐了口血,繼續扶著翟似錦起身,往旁邊樹林去鑽去。

  「要委屈郡主先躲一躲了,那兩人確實是衝著我來,叫郡主受了無妄之災,實在罪過。」陳熠牽著柔若無骨的小手,偏頭瞧了一眼她,垂著眸子道:「不過我沿途留了標記,太子殿下會派人找過來的。」

  翟似錦除了剛才被顛得難受,只是面色微略蒼白,穩定心緒後想起陳熠剛才痛苦的神情,他喜怒從不形於色,定然是傷得極重。

  但他不曾開口提,只一口氣牽著她走了老遠。

  翟似錦再清楚不過他是什麼脾氣,這時候問他傷勢肯定得不到任何回應,只能心慌意亂問他別的問題,「他們……都是什麼人?」

  陳熠腳步未停,卻是偏頭看了她一眼,皺眉道:「他們要的贖金,是我的命。」

  這……

  翟似錦愣住。

  陳熠笑了笑,反問道:「郡主怕了?」

  翟似錦張了張嘴,很多話想說,但最後只搖了搖頭,道:「沒事,我信你。」

  信他能化險為夷,信他能捉出幕後指使者。

  可她這句小小的「信你」,落在陳熠耳中,卻是別有一番滋味。

  「能得到郡主的信任,臣便是死也無憾了。」

  翟似錦注意到,他自稱臣的時候,幾乎都是有意在哄逗她。

  「剛才那樣的情況我們兩個差點連命沒了,你竟然還有心思開玩笑?」翟似錦不知道眼前是哪裡,風雪交加凍得她身子打顫,磕磕絆絆地走著,抓著陳熠的手越來越緊,「那你知道你得罪了誰嗎?他為何要你的命?」

  這是件根本經不起推敲的事情。

  「你如果在朝堂上得罪了人,他們直接找你出氣就足夠了,偏偏今夜選在大相國寺對我動手,想必與內廷無關,也並不顧及我的身份,所以他們不是朝中的人。」

  聽著翟似錦的分析,陳熠在路邊留下標記,回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對她的猜測沒有否認。

  以至於翟似錦認為這個思路沒有錯,繼續猜測下去,「那就是你在廷尉署辦案時得罪的仇家了?」

  陳熠感受著手掌握住的那片柔膩,腳步漸緩下來,對她抿唇搖頭,「不會,我從來不會留下漏網之魚。」

  翟似錦對上他幽深的眸子,輕輕頷首,嘆道:「也對,你向來心思縝密,怎麼可能會讓自己留下隱患。」

  可人無完人,誰都會有失手的一天……這話她在喉嚨里憋了半晌,到底是沒說出來。

  因為今夜綁架她的兩個人,明確知道她是郡主,還料定陳熠會來救她。

  關鍵點就在這裡,京城裡知道陳熠與她相熟的人,籠統不超過五六個,明確知道陳熠喜歡她的,就剩下趙宜樂。

  但想要陳熠性命的,一個都沒有。

  「陳熠,你再好好想想。」她情緒有些激動,急著想幫陳熠找出幕後指使者,「他們一開始抓的就是我,半點不顧及我郡主的身份,朝中怕是根本沒有這號人,你再好好想想,你還得罪了什麼大人物?」

  她自認為人為善,除了翟家和李家之外,她再也沒跟任何人結過仇。而旁人見了她總要恭敬行禮叫聲郡主,絕沒有膽量敢冒著被長寧帝抄家滅門的風險來綁架她。

  追其根底,問題還是出在陳熠身上。

  陳熠久久站立在他眼前,什麼都沒說。

  「你……」

  翟似錦還要問,他這回出聲打斷了她,「前邊有個山洞,夜裡林中蛇蟲多,今夜看樣子還要下大雪,我們先去山洞裡避避吧。」

  翟似錦凍僵的手指頭微微動了動,趕緊點了點頭。

  兩人進入山洞,升了火堆,熱浪撲面而來,翟似錦趕緊坐下來暖和暖和,僵硬的手指也漸漸緩和過來。

  陳熠坐在她對面,微弱的火光映著他狹長的劍眸,眸底沁著絲絲縷縷的笑意,伸手脫下大氅披在她肩上。

  「怎麼不早說,凍壞了吧?」

  翟似錦飛快地瞥了他一眼,卻是大氅脫下來還給他,「烤著火呢,我不冷,倒是你受了重傷,別再受寒了。」

  「小傷而已,不礙事。」陳熠搖頭,「你是郡主我是臣,你若有需要儘管開口跟我說,有時我猜不到你的心思,你得告訴我,不然我可能領悟不到你的意思。」

  翟似錦坐的位置有些背風,面前烤著火暖融融的,後背卻是冷風直吹,又是冷又是熱,她說話不由侷促了幾分,「嗯?你這是什麼意思?」

  陳熠望著她蹙眉的模樣,笑著寬慰道:「臣想說,郡主心思藏得深,叫臣真是難猜,起來咱們換一個位置吧。」

  翟似錦稍一思忖,「?」

  陳熠已起身走過去,伸手扶起她雙臂,沉緩而鄭重道:「郡主不說,臣又怎麼會知道呢,外面冷,你坐進去。」

  翟似錦心裡不是滋味,怔然著回道:「不用,我就坐在這兒挺好的,你救我受了傷,我應該謝你。」

  陳熠輕笑了下,握她的力道加重了些,似惆悵道:「郡主又說謝字了。」

  翟似錦一時語塞,一動不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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