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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來擔心賀清之此刻目不能視,二來又擔心他若是不慎跌倒那豈非會引動腰腿的舊傷。

  好在賀清之慢歸慢,最終還是完好無損地回到唐晚泠的身邊。

  他微微垂首,低聲說道:「便將昨日之事對聖上說明便可。」

  賀清之刻意提到了昨日,唐晚泠頓時就明白了,只是她心中多少擔憂那些被關押的孩子,以及那間屋子牆後所發出的怪異聲響。

  感受到唐晚泠的視線,賀清之又對著她輕輕點了點頭,這樣的交集昭仁皇帝自然也看見了,心中也已經有了定奪了。

  若是做個人情給清湛公子,那誠邀他入朝為士豈非更添助力?

  「奴婢名晚泠,是金州郡守唐靖之女,家父……」唐晚泠咬了咬唇,心中是極度不願說出抹黑養父的話語,可她卻知道,眼前之人是天子,她一個措辭不當便有可能人頭落地。

  若是自己死便也罷了,不能替父親翻案,說什麼她都死不瞑目。

  更何況,她還身受賀清之兩次救命之恩,她怎麼都不能連累了他。

  「家父犯案,府中女子皆賣身為奴,奴婢輾轉來到盛京城,本是進了官家教坊……」唐晚泠頓了頓,她可以為奴為婢,卻說不出被買入教坊實則是為妓……

  她怕賀清之會因此看低她,她不知道她的救命恩人會不會明白。

  唐晚泠想活下去,想要為父親洗刷冤屈,想要為枉死的母親和待她好的家人報仇。

  「官家教坊?」昭仁皇帝尾音上揚,忍不住看向了龔丞相,之後又看了看自己身邊的同胞么弟。

  「皇兄,近些年教坊司中不乏有買賣官妓的案例,他們有的為犯案抄家後女眷入妓,有的則是從小培養。」

  平涼王那麼一說,賀清之不免心中冷笑,這昭仁皇帝還真是高枕無憂,不理朝政,但凡他對這天下多一份心,上一世他也不至於能在短短五年內將他扳倒。

  甚至於他將朝堂之上的人換了一個遍,昭仁皇帝都沒有察覺他的用意。

  直到將他揪下那個龍椅,打入天牢,直到太后身死,昭仁皇帝在牢中才發覺自己真的昏聵無用,故此引頸自盡。

  「培養那些做什麼?」昭仁皇帝顯然是不明所以,這民間的青樓還不夠多嗎?官家教坊司出的那可都是才藝之人,說是憐人戲子沒有地位,那好歹與那賣身女子還是有些區別的。

  賀清之正聽著,卻感受到唐晚泠顫抖的身子,頓時就明白了她的憂心。

  他的小阿泠怕是擔心,自己若是知道她被買入庭樂坊實則為官妓,心中會為此不齒她的身份。

  所以,賀清之立刻輕輕觸碰了唐晚泠的手背,只是那麼微微一碰,他便感到他的小阿泠抬頭看向了自己。

  賀清之露出安撫的笑容,像是在說你便是你,無論何種出身。

  唐晚泠瞧著身邊的男子,他膚色瓷白如雪,看起來如夢似幻一般,就像是不可觸及的神使一般,可他卻可以給自己帶來莫名的安心。

  原來他真的不介意自己的來歷,他真的相信她的父親是被冤枉的。

  平涼王沒有直接回答昭仁皇帝,而是看向了龔丞相,隨後才看了看賀清之與他身邊的女子。

  「這一點,皇兄問問丞相大人,想必是最清楚的了。」

  平涼王那麼一說,龔丞相自然就不樂意了,立刻就反駁道:「王爺,這頂帽子,老臣可擔當不起,這抄家之罪充為奴隸本就是我朝慣例,與老臣何干?」

  「哦,京兆府尹顧大人乃是丞相的小舅子,這庭樂坊中的官妓如何而來,想必顧大人是清晰明了的吧。」

  賀清之聽到這裡,也就知道平涼王這是直接把龔丞相帶偏了。

  這不,果然這龔丞相就上當了。

  「那是自然,京兆尹作為盛京城府尹大人,自然了解這始末了。」

  「那,丞相大人手中的奴契文書又是如何一回事呢?」

  此刻,龔丞相發現自己被擺了一道,心中憤恨,可眼前這個可是昭仁皇帝的親弟,還是最得皇帝寵幸的平涼王。

  他就算有不平卻也不敢發作,只能腆著老臉,「噗通」一聲跪下,接著聲淚俱下道:「陛下啊,老臣當真冤枉啊,那日老臣見此女生的清麗脫俗,又曾是貴女出身,便想著買了她給小女作伴,也好叫小女多學些女紅針織。」

  「可……可老臣這些日子事務繁忙,一時間未能辦好這文書交接事宜,這才出了這檔子事了。」龔丞相邊抹眼淚,邊偷偷打量著清湛公子。

  他都這樣說了,就不信皇帝還能不給他台階下。

  哪知,昭仁皇帝還沒開口,清湛公子倒是直接笑道:「丞相大人不愧是老謀深算,那清湛倒是要問一問了,不知丞相大人是在何時何地看上了阿泠呢?」

  可惡!

  龔丞相額間青筋暴起,要不是在金鑾殿上,他恨不得抓這清湛公子一臉。

  可當著昭仁皇帝的面,龔丞相也不好不答,只能模稜兩可道:「是,前些日子,老臣在庭樂坊所見。」

  龔丞相說完,一抬眼就瞧見清湛公子那輕蔑的笑容,忍不住磨了磨後牙槽,對找人皇帝又補了一句道:「此女當時並未瞧見老臣。」

  就在龔丞相回的誠惶誠恐時,金鑾殿外傳來了內侍稟報的聲音。

  「啟稟陛下,京兆府尹顧大人奉旨來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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