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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又如何!
在說葛福是恨得牙痒痒,眼前這個清湛公子,他身上流露難以掩飾的貴氣,這種桀驁孤高的感覺讓他有種莫名的熟悉。
曾經他在那孩子身上也感受到過,如今的「大都督」亦是如此。
這讓老太監葛福有些恍惚了。
就在他憤憤地準備伸手攙扶眼前的少年時。
「不敢勞煩公公,奴婢為公子引路便可。」唐晚泠一俯身,十足的貴女禮節,而後輕輕扶住賀清之的手臂才道:「奴婢會緊跟公公的步伐。」
賀清之心中意外,沒想到他的小阿泠竟然了解了自己的目的,如此給這老太監葛福台階,無疑是讓他對唐晚泠刮目相看。
只是之前,這話賀清之沒有機會與唐晚泠交代詳細。
果不其然,葛福那尖細的聲音又響起了:「嗯,倒是個乖巧的,別跟丟了。」
感受到老太監掃了自己一眼,賀清之心裡冷笑了起來,這葛福對自己如此容忍,還不就是以為昭仁皇帝會寵信自己。不管自己會不會入朝為士,都是昭仁皇帝喜歡的。
那這老太監自然就不敢得罪了。
只是,宮中行走對於賀清之來說是一大關。即便他以懸墨針刺激雙腿筋脈與肌肉,可他到底不是健全之人,若不是有唐晚泠的攙扶,又有緞帶迷惑眾人,只怕早有人發覺他步態有些不妥了。
傷終歸是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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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昭仁皇帝趙璟禹,賀清之心中所思也都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上一次他還是大都督,重生而回,驚與眼前所見的一切。
如今,卻不同了。入宮這一局,賀清之所想的便是替唐晚泠取得自由。
雖說要脫奴籍並非是一朝一夕,但至少他可以借昭仁皇帝對自己的心,將他的小阿泠留在身邊,奴契文書他必然要拿到手。
賀清之是在唐晚泠的攙扶下,才跨過那玄色門檻。
還沒走幾步,賀清之就聽葛福高呼請安,隨後「噗通」一聲跪地行禮。
「奴才參見陛下,吾皇萬歲歲。」
接著賀清之不出意外地聽到那老太監又一次磕頭道:「王爺萬福金安。」
到龔丞相行禮之時,賀清之還感受到他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顯然對於自己依舊不為所動而惱怒。
畢竟,覲見天子竟然不主動下跪,何其不尊。
賀清之是有心不行禮,對於昭仁皇帝他雖不如上一世來的憤恨,卻也不會有好臉色,若不是為了唐晚泠,這一局他也不會做到這金鑾殿上。
只是此刻,賀清之能感受到唐晚泠惶恐的心,他的小阿泠緊貼著自己的手臂。
「草民清湛拜見陛下。」賀清之才一抱拳,膝蓋都還沒屈下,便聽見昭仁皇帝快步走下台階的聲音。
這一下,賀清之自然是停下了打算下跪的動作。
只是唐晚泠難免驚嚇不已,直接跪倒雙手交疊在額間,身體忍不住地顫抖。
「奴……奴婢……吾皇萬歲。」
昭仁皇帝,是她的殺父仇人!
是一個不分青紅皂白,殺人如麻的暴君!
這個狗皇帝如今這樣看著賀清之,唐晚泠怎能不怕,甚至怕到不知該如何行禮。
反而是昭仁皇帝眼中壓根沒有別人,更沒在意這跪得渾身顫抖的女子是什麼身份,說了什麼。
「天人何須行此大禮,朕可擔當不起。」趙覃垣一把扶住緩緩直起身子的少年。
那一臉的驚喜狀,恨不得當場就把人扛進自己的寢殿,好一頓寵幸。
「陛下謬讚了,清湛愧不敢當。」賀清之淡淡地說道,不用看他都知道這昭仁皇帝看見自己是怎樣一副嘴臉了。
「天人能知過去未來,就算是朕這個天子也是望塵莫及。」趙覃垣說著便牽著清湛公子向自己的寶座走去。
一瞧這個形勢,龔丞相當然也就不樂意了。
什麼天人?
神棍吧!
哪有天上來的神仙會沉迷美色的,不僅夜宿青樓,點了頭牌花魁的初夜,甚至還花了一千兩買一個女奴。
龔丞相神色晦暗不明,老太監葛福自然就心裡舒爽了,剛才他被清湛公子一頓使喚,這口氣終於是平了。
「陛下啊……老臣有冤要聲!」龔丞相一嚎,立刻膝行向前幾步。
他說什麼都不能讓這清湛公子入朝,更不能成為昭仁皇帝的枕邊人!
這要是成了,日後他還有什麼臉面,在這朝堂之上?
何況,一個「大都督」已經令他頭皮發麻,再來一個這大轅國的朝堂之上豈不是成了三足鼎立之勢了?
「龔愛卿這是怎麼了?」趙覃垣此刻才發現,底下跪著的除了一名姿容絕色的少女,還有他的肱骨大臣。
昭仁皇帝只是看了看龔丞相,接著賀清之就感受到這趙覃垣鬆開了他的手臂,而另一處有一道視線一直都注視著自己。
賀清之可以感受到,那道視線充滿了擔憂。
是平涼王,賀清之露出淺淺地笑意,以示自己很好。
「回陛下,昨日這清湛公子在浮花蝶影以三千兩黃金買得琴畫姑娘的初夜,這也就算了,少年人嘛……」龔丞相邊說,邊等待昭仁皇帝下一步的動作。
可跪了許久的龔丞相發現,他的皇帝陛下竟然還站在清湛公子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