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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我們到了。」阿九半彎著腰弓著身子自車廂後方先行下了車,又為賀清之打起車簾。

  重生而回,賀清之心中諸多感慨,像這樣上下車,於他來說在熟悉不過了。

  賀清之的車與別不同的還有一點,那便是車軫比普通的馬車長出了一節,也是方便他的輪椅可以上下。

  瞧著眼前大都督府四個大字,賀清之忍不住眯起了眼。看來在他重生回來之前,昭仁皇帝就已經讓人把府邸的匾額換了。

  可真是出乎意料的勤快,就像是怕別人不知道他是個廢人。

  府門口執勤的護衛,遠遠地見著賀清之的車架,便早早候著了。

  一名約莫四十出頭的男子見車駕靠近,就立刻走下台階,俯身行禮道:「大人舟車勞頓,老先生等了多時了,著實擔憂。」

  可賀清之的思緒,似乎還停留在上一世。

  那時的大都督府,哪有貧民百姓敢隨意停留,甚至忍不住偷瞧他。

  回到大都督府,賀清之更是心緒翻湧,這庭院和他上一世死時一模一樣。

  四月正是梨花綴滿枝頭的時候,上一世他魂魄離體時,親眼瞧見自己心中最在意的女子就那麼驚慌失措的闖入府中。

  她那般模樣,若是叫她的夫君知曉,又會如何待她?

  他的親兄長,有否替他好好照顧於她……

  想到這裡,賀清之突然一愣,隨後輕笑著搖了搖頭,瞧自己又陷入上一世的情緒中了。

  此時的賀清之覺得,經過一世,他似乎有些變了,變得像個人了。

  想起上一世,他是在她八歲之時與她相遇,當時她只是個街頭落魄的小乞兒。

  可如今,她竟然還未出現在他的生命中,是什麼改變了他們這一世的經歷?

  昭和十二年·春,她該是及笄了吧,可她又會在哪裡呢?

  賀清之叫停了阿九推動輪椅的動作,他的視線落在那潔白地淅淅颯颯落下的梨花花瓣上。

  他想極了她!

  此時院子裡,一名老者正虎著臉站在那。許是等了很久了,見到賀清之出現,便朝他快步走來。

  賀清之轉過頭忍不住揚起了嘴角。他當然認識此人,這可是他的救命恩人。

  瞧著老者步履生風,他都有些羨慕了,因為他的步態竟不如一個六旬老者來的快。

  很快賀清之便被阿九送入他的臥房,老者剛跟進門便開始數落起來:「谷主,當真不惜命,今日上朝為何不將老朽叫起,若是在金鑾殿犯了病可如何是好?」

  老者邊叨念邊自懷中掏出針灸包:「如今過了時辰了,治療便要延長了。」

  賀清之並沒有反駁,看著阿九收起他腿上的駝絨薄毯後,方才扶著輪椅扶手嘗試著緩緩站起。他還不太了解,自己目前的身體狀況,所以不敢太過用力。

  果然,他一站起來腰部便傳來了刺痛,不是十分劇烈,相較上一世的他來說似乎情況尚好,只是許是坐得久了雙腿麻痹感較重,力量也不足夠。

  「主子小心。」阿九立刻過來,將賀清之攙扶上了軟塌。

  賀清之躺下後,老者便已經迫不及待動手了,口中還嘀嘀咕咕道:「谷主此次出戰,太過疲勞,如今尚需五日,一日一針是少不了,老朽可不想當年的用在谷主身上的藥前功盡棄。」

  見賀清之不答話,老者倒也安靜了,心思都用在施針上。

  上一世的賀清之有過許多次這樣的經歷,也因為他強行忍痛行走,導致傷患加重,這也是令他不到二十七歲時就徹底癱瘓的主要因素。

  如今想起來著實有些後悔。

  「日後,清湛的身子就有勞前輩了。」賀清之趴在軟塌上,自然是瞧不見身後老者此刻誇張的表情。

  老者瞪大了雙眼,半張著嘴,手也愣住了,好半響才回過神來。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老者才下完所有的針。

  他忍不住探手摸了摸賀清之的額頭,隨後小心翼翼問道:「谷主?今日在朝中受了什麼刺激了?」

  賀清之壓下心頭的萬般心緒,輕咳一聲道:「總不能讓醫老白白浪費了你那些珍貴的藥材。」

  「真是這樣聽話才好!」醫老抬了抬眉毛,雙手也不停歇開始給賀清之受傷的腰腿做按摩,「你這身子骨若是不好好養著,有個三長兩短的,叫我怎麼對得起你師傅?」

  賀清之一聽,也抿住了唇,他的師傅曾經是大轅國的國師大人,只是在他及冠之年為他最後卜得一卦,天命就盡了。當年也就是國師協同年少的平涼王將他救出那暗無天日的水牢。

  許是又想到了前塵過往,賀清之頓覺心房抽痛,唇色霎時間就白了。

  「喂喂喂,都說了,你不能思慮過重,放鬆心境,對你的心疾才有好處!」醫老忍不住停下手,又取了阿九隨身攜帶的小藥瓶放在賀清之鼻尖。

  過了良久,賀清之的心緒才逐漸平復了,心房揪痛的感覺也逐漸消失了。

  就在醫老要為賀清之取針之時,門被扣響了,屋外傳來府中總管事的聲音。

  「大人,秦御醫奉旨前來,替大人診治。」

  賀清之心中早就有數了,無論是今日丞相龔大人的邀約,還是現在昭仁皇帝狀似關心的舉動,無非就是來確定他是不是真的癱瘓了,是不是真的因此而不能人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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