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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生蔣琬琰只是自顧自地擦拭著嘴角, 答道:「這些菜色都挺好的, 清淡不膩口,只不過本宮最近容易犯噁心, 便不多食了。」

  這下,張汜清總算能夠理解,何謂一個頭兩個大。可憐他夾身在中間,卻誰也得罪不起,只得繼續陪著笑臉。

  正當此時,突然有名小內侍踏著略顯急促的腳步,走了進門。

  隨後他就附在張汜清耳畔,低語幾句什麼。緊接著,便見後者神情驟變,幾不可聞地哼了一聲,說:「知道了。」

  話音落地,張汜清立即轉過頭,對著蔣琬琰恭敬地稟告道:「蔣大人在偏殿求見。」

  「蔣大人?」蔣琬琰心中困惑,不由疑問出聲:「哪位蔣大人?」

  張汜清不由自嘲地笑了笑說:「哎,瞧奴才粗心的,險些忘記娘娘的母家一門三忠臣,父兄皆效忠於朝廷,堪為國家之棟樑……」

  「行了行了。」蔣琬琰聽見他這般猛拍馬屁,略顯不耐地打斷道:「究竟是哪位蔣大人?」

  張汜清聞言,瞬間收斂住自己的聒噪,正色說道:「回皇后娘娘,是大公子。」

  蔣琬琰聽後,喉腔里溢出極輕的一聲,「哦。」

  她對於蔣兆陽今日前來的舉動,並不是太意外,甚至連他造訪的理由都能猜出七、八分。沒有過多的遲疑,便起身往偏殿移步。

  ……

  蔣兆陽倒不是空手而來。

  相反地,他在途中特意繞路至走馬街口,捎了盒剛出籠的奶香小饅頭,全程捂在懷中保溫。因此,直到這時仍舊熱騰騰的,不斷冒出白煙。

  「你從小就挑嘴,早點的饅頭只肯吃徐家的。」他說著說著,忽而低笑出聲:「偏偏這間小店,名氣還特別地大,每日都得趕在卯時開店以前過去排隊,冬夏無休。為此蔣府那些家丁,可沒少折騰。」

  美食當前,蔣琬琰根本騰不出空閒理會他的取笑,只顧一口接著一口,品嘗香甜酥軟的小饅頭。

  徐家老師傅十數年來,皆堅持堅持手擀麵團。因而,饅頭咀嚼起來口感軟硬適中,麵粉麥香濃郁。再加上份量不多,即便是蔣琬琰那樣小的胃口,也能連著吃上三四顆,不帶休息。

  蔣琬琰突然慶幸,張汜清這會子不在場。否則,他恐怕是要攛掇著陛下,去把人徐家饅頭的老師傅給挖角進宮當御廚。

  她光是想想,都覺得頭部隱隱作痛。

  待蔣琬琰飽餐過後,話題終於回到正軌。

  由於對象是自己的兄長,她並不打算拐彎抹角,而是直接問道:「關於調職的事兒,哥哥是不願意麼?」

  蔣兆陽略一頷首,當作回應。

  「理由呢?」蔣琬琰追問著,神色平常的看不出半縷波瀾,「可以告訴我麼?」

  蔣兆陽作為執掌暗衛的門主,自然有他的手段和本事。然而,每當面對蔣琬琰的時候,他總是禁不住弱下氣勢,毫無半點兒平時管理下屬的狠勁。

  好比現在,他幾乎是慢條斯理地說道:「晏晏,假設今兒個你的手帕交過生辰,而你煞費心思,準備了一副東珠耳環,打算贈與她當作賀禮。結果最後卻發現,她所偏愛的首飾是珍珠製品,你當如何?」

  聞言,蔣琬琰當即明白過來他的言外之意。

  東珠形狀碩大,質地圓潤,在世人眼中向來比珍珠高上一等。而蔣兆陽正是以此比擬,影衛與內閣高官在他心目中的意義。

  蔣琬琰不禁反問道:「大哥可是真心愛好目前的生活?」

  「是。」蔣兆陽不經思索地回答道:「比起負責決策,單方面接受並履行任務,對我而言更為容易自在。」

  蔣琬琰沉吟半晌後,難掩失落地開口:「我最初的本意,其實並非是想干涉大哥的決定。不過,要我眼睜睜看家人以身犯險,過著刀頭舔血的日子,當真是有些困難。」

  她頓了頓,忽然把話鋒一轉道:「除了內閣,朝中尚有不少職務空缺,大哥你……」

  「晏晏。」蔣兆陽不由出言中斷道:「大哥沒有其他退路了。」

  他停頓片刻,又接續著說道:「我和前朝那些正兒八經的官員,身份不同,地位不同,註定是格格不入的。」

  蔣琬琰聽罷,面上失落的情緒越發濃了幾分,「既然大哥心裡是這麼想的,那妹妹也無話可說。但你若是繼續抱持著妄自菲薄的態度,輕賤你的將不是別人,而是你自己。」

  尾音落地的當下,蔣琬琰立刻意識到自個兒嘴快,說錯了話,眉眼間盡染上愧色。 「哥哥,對不住,我該諒解你的難處的……」

  蔣兆陽乍聽這話,幾乎是當場怔住。

  過去他只固執地認為自己出身卑微,凡事皆低人三分,卻從未反思過——連他都瞧不起自身,又如何期待旁人給予適當的尊重呢?

  思及此,他突如其然地有些迷茫,同時內心似有無數道聲音在相互拉扯,與掙扎。

  良久過去,蔣兆陽忽然泄氣似地吐出一口氣,接著語帶遲疑地問:「晏晏,你當真認為我能勝任麼?」

  蔣琬琰垂首思量少頃,而後笑著揚起頭道:「我覺得蔣家既已出了一名武榜眼,不妨再來個文榜眼,如此也可算圓滿了。」

  她笑時眼尾上挑,似欲勾人心魂。

  蔣兆陽頓時回想起,曾在街市上耳聞過歌頌皇后美貌的民謠,當中有句哼的便是,不傾城卻傾心,如今看來果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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