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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無事獻殷勤,若非奸盜,就是喜歡。
第15章 心病
前朝創設的科舉制度,在當世已是最為公正的競爭管道。
可即便如此,經過層層篩選,最終得以站在皇帝面前的三名考生,卻仍舊出自世家。
由左至右孫振華,蔣兆洲,以及錢禹辰,分別是攝政王的黨羽,世襲武將的後裔,和錢太后母家的侄子。
從外貌看來,三人皆生得軀幹雄偉,相好莊嚴,堪為國之將帥。
唐琛在召見他們以前,心裡便有了底數。
因此,並未猶豫過長的時間,就將名次依序定下——
孫振華為狀元,蔣兆洲為探花,而錢禹辰則為榜眼,留待兵部發配職務。
不遠的鳳棲宮中,蔣琬琰正由著夏青幫忙梳妝。
夏青雖不善使粗活兒,但在伺候主子方面,手腳卻格外的伶俐,很快便梳好了一頭凌虛髻。
蔣琬琰左看右瞧,又拿了幾朵不同樣式的珠花,往頭上來回比對。 「夏青,依你看怎麼擺更好?」
夏青含笑答道:「娘娘膚白如雪,正紅的顯氣色佳。」
蔣琬琰聽後也覺得有理,便在鬢邊別上大紅寶石珠花做點綴。頓時襯得她滿面紅光,媚意橫生。
夏青微微頷首,「轎子已經備妥,娘娘隨時能夠移步。」
蔣琬琰本就生得貌美,今日再一經打扮,便讓所見之人皆挪不開眼。
於是,當唐琛順著發呆的小太監的目光看去時,就見他家晏晏身穿一襲曳地的鳳尾裙裝,姍姍而來。
裙擺上繡的蝶戲牡丹圖樣,在琉璃宮燈淡淡光芒的映照下,閃爍出點點璀璨,端的是明麗動人。
蔣兆洲登時站起身迎上前去,面露幾分喜色,「臣拜見皇后娘娘。願娘娘鳳體安康,吉祥如意。」
「二哥......」
蔣琬琰雖長著一副嬌弱模樣,卻並不愛哭。
難得這回不僅眼眶泛紅,蓄滿淚水,連聲音都軟了幾分,「二哥不必多禮。」
「都坐吧。」唐琛說著,又向張汜清使個眼色,示意他端上菜餚。
今兒個的膳食為配合蔣兆洲的喜好,添了幾道重口味的葷菜。
蔣兆洲心底清楚,陛下的重視並不是因為他的才幹,而是看在自家小妹這層關係上。
因此,他時時謹守臣子身份,不敢逾越。每道菜都是等著唐琛用過兩口,才伸筷子。
宮廷用膳講究食不言,所以一頓飯吃下來,將近半個時辰中幾乎無人開**談。
唐琛撩起眼皮,瞥向坐在下首的蔣琬琰。她雖緊閉著雙唇,可話兒都藏在眼底的。
想來他們兄妹二人難得見一回面,定少不得有些許體己話要說。
「皇后,」他輕啟薄唇,低沉渾厚的聲音在殿內瀰漫開來,「朕回頭還有不少奏章要批,你同蔣愛卿一道兒先離開吧。」
「是,那陛下注意休息,臣妾先告退了。」蔣琬琰應著聲,語氣裡帶了小小的雀躍。
直到,與蔣兆洲肩並著肩步出乾元宮後,她才忍不住開口喚道:「二哥。」
「晏晏想你了。」
話音落地的同時,歡喜的眼淚混合著思愁,不斷從蔣琬琰清瑩的眼瞳中滾滾流下。
蔣兆洲堂堂八尺男兒,眼瞅著自己心肝肉似的么妹,緊咬紅唇,哭得一顫一顫,仿佛是那被風霜摧殘的花骨朵般。竟心疼得五臟六腑都糾結成一團麻花,每每喘息皆是劇痛。
他不再拘泥於規矩,伸手替她抹去如小雨似的淚水。
蔣兆洲沒有太多安慰女人的經驗,只得一味地勸道:「莫哭了,莫哭了……二哥可有好些事準備問你呢。」
蔣琬琰重重點頭,「你問。」
蔣兆洲為人爽利,素來是有話直說的性子。可這時,卻難免片刻的踟躕。 「二哥瞧著,陛下待你應是極好的?」
「挺好的。」蔣琬琰未經思索,即脫口說道。
隨後她又覺得短短三個字,不足以表達唐琛那份好,連忙補述:「陛下疼我、護我,從不讓我受委屈。 」
「嗯,那你待他如何?」
蔣兆洲輕飄飄的一句反問,便讓她怔忡好半晌。
當年,先帝下旨令蔣琬琰嫁入東宮時,他們父子三人是個頂個的不樂意。只覺得皇室中人心比天高,必然不懂得疼惜妻子。
然而,日子一天一天過。
這個以鐵腕手段,在五子奪嫡中勢壓其他皇子,繼而謀得帝位的男人,卻獨獨在嬌後面前放低姿態。
不僅捧她在掌心,更甘願讓她在自己頭頂撒野。
唐琛肯做到這般程度,蔣兆洲自然也肯放下成見。
他頓了頓,復又開口道:「每段感情皆需雙方的苦心經營。饒是對方有取不盡的耐心、用不完的真情,夫妻關係也不該是這樣。」
「晏晏,你得再朝前跨出幾步。」
蔣琬琰低眉深思良久,方答道:「二哥說的事情,我心裡有數。雖然長久以來的觀念,就像陳年痼疾般難以立即根除,但我也明白——我不是姨母,陛下也不是紅顏無數的寧安侯。」
「兩個人相守到白髮蒼蒼的,是少之有少。」
她說著話,眼裡蘊滿柔情,「以前我的確認為,那種過分美好的情愛只存在於話本兒上。可是遇見他,我覺得戲文其實也有機會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