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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況,近來的事往前一一推翻回想起來,一切都來得太巧了。

  安貴嬪寫給她那封信里提及和親有了解決之法,緊跟著不久,安貴嬪便有孕了,再接著,安貴嬪便想皇帝求了行宮養胎的恩典。

  再者那一日,讓眉在甘泉宮中照料安貴嬪時,突然受皇后身邊的蘭姑責罰,消失了幾乎一天一夜方才回來……

  一切種種,不由得不叫長玉多想。

  安貴嬪伸手捏了一塊糕點吃,細嚼慢咽半晌,方朝著長玉微笑,「那會兒想的法子,現在也忘了。如今你只跟著母妃安心去行宮,別的不用你想。長玉,莫要想太多,心思太多了,人容易勞神。」

  安貴嬪朝著長玉打完手語,便有捏了一塊糕放進長玉掌心。

  長玉捧著手心裡的那一塊豆沙糕,抬頭又瞧了對面的安貴嬪一眼。

  安貴嬪笑著,眉眼彎彎如橋,滿眼裡都是對她真真切切地疼愛之情。

  長玉瞧著溫言微笑的母親,倏然心頭上有一種惶惶悲哀。

  她把那一塊豆沙糕塞進嘴裡,咬了一口咽下去,像想把剩下的猜忌和心事也一同咽下肚子裡。

  她默然地吃完那一塊豆沙糕,方才起身,走到安貴嬪身邊坐下,伸手攔著安貴嬪的溫暖的身體。

  安貴嬪聽不見她說話,長玉便靜靜抱著她。

  不知不覺,長玉的眼眶便又有些紅起來。

  外人面前,長玉永遠是個要強的人,即使是再難堪,再舉步維艱的時候,她也總是咬咬牙過去了。可當著母親身邊,卻總是忍不住脆弱起來。

  宮室里漂浮著糕點的清香味,長玉有些哽咽。

  「娘,我有些糊塗了……你說,究竟是在父皇跟前得寵好,還是像從前一樣,安安靜靜、不爭不搶地待著?」長玉的眼眶有些微微地發紅,「可是從前不和她們爭搶的時候,過得也這樣艱難,如今得寵了,卻活的更加心驚膽戰。娘,我真的有些糊塗了。」

  安貴嬪摟她在懷裡,輕輕拍著她的背,並未曾垂眸發覺懷中長玉的神色慘澹。

  素來要強不服輸,這樣的脆弱,長玉只敢對著聽不見的母親默念。

  長玉閉了眼睛,抬手抹了抹將要流出來的眼淚,也拂去臉上的哀戚。

  兀自笑了笑,她又轉身回來,仰臉朝著安貴嬪笑起來,說著近來宮中的趣事。

  安貴嬪瞧著長玉在她面前歡笑著,眉眼裡帶著溫柔。

  她伸手,撫了撫女兒臉,心中卻是一片悲涼。

  長玉適才說的話,她分明是聽見了的。

  ……今日做到這一步,不是受誰逼迫,是她們母女二人根本就沒得選。

  *

  前去驪山行宮的日由大祭司測算,定在了五日之後。

  在此之前,長玉等便同著入宮的世家千金們在含章殿一同讀書。

  入宮伴讀的時日暫定了近一個月。在這將近一個月的時間當中,京中各貴女便在含章殿附近的宮舍當中居住。

  唯獨薛長慈。

  太后為表對忠勇王府的看重,特意賜薛長慈在含章殿與各位帝姬同住,同時為了顯示其身份,特意又挑了離薛長憶相近的院子供她居住。

  伴讀的架勢做得足,請了翰林院幾位德高望重的老學士,整日經綸詩詞的教著,可學的人倒沒有幾個。

  頭兩日時,各家小姐初初進宮居住,十來個人,都不如何相熟,彼此之間倒還靦腆矜持著幾分。

  可漸漸相熟熱鬧起來,勤懇念書的人便也沒幾個了。

  尤其是薛長憶這個嫡女,頭一個的不愛念書愛貪玩。

  前時顧念著含章殿裡都是魏皇后親自下帖請來講學的先生,倒還有幾分敬畏。可是只過了一天,瞧著那些先生一個一個的在她跟前唯唯諾諾,薛長憶膽子便也漸漸地大了。

  秉著自己唯一嫡女的身份,頭一個的不念書,反而拉著一眾跟班瘋玩。順帶,還威脅先生不許告狀。

  到了第四日,能夠在含章殿裡安生座著的,不過長玉還有長敏、長慈等四五個人。

  薛長敏自那日從慈寧宮回去以後,整個人像是生了一場大病。

  之前的風光驕傲好像都在一朝一夕之間洗淨了,整個人低調十分,攬月閣大門時常緊閉著。就算是出來見人,總是懨懨低著頭不做聲,連面對薛長憶偶爾的嘲諷,臉上神色都是淡淡的。

  薛長慈呢,不是啞巴勝似啞巴,總是悶悶不樂,進宮之後也深居簡出。每回在含章殿前殿讀書時遇見她,總是低著頭怯生生的,好像與她說話聲音稍微大一些,她都會嚇得哭出來。

  今日含章殿當中不過講了些作詩作詞。基本的課業講完之後,便叫長玉等眾人在殿中各自擬題作詩。

  長玉把當日的課業做了,剛把筆放下,便聽到坐在身旁的薛長憶悄聲喊她。

  長玉把筆放下,扭頭看過去,薛長憶正朝她擠眉弄眼笑。

  不用薛長憶說,長玉便知道她又準備溜之大吉了。

  「九姐姐,和我們一塊兒出去玩吧,這先生講的東西實在無趣。」薛長憶愁眉苦臉,讀書寫課業能要了她的命。

  其實前幾日,薛長憶逃學的時候也是叫上長玉的。只是長玉怕惹是生非,一時便推脫了薛長憶兩天。

  但到底,次次拒絕,也不太好。

  她與薛長憶是需要拉近關係的,而人與人最容易拉近關係的時候,就是同做壞事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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