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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經,她被迫將刀刃刺入無辜的女人身體,那一劍,將她信奉的一切徹底毀滅。

  而等她終於找到了那條正確的路,卻依舊沒法將身旁的人,從深淵裡拉出來……

  如今的第二劍,將她所有的堅強與偽裝,盡數撕裂。

  她當時,怎麼能忍心走掉?在她坦坦蕩蕩地走入光明時,卻完全忽視了身後那人無聲的呼救,任由他在泥沼中掙扎,沉沒……

  她沒有拉住那個孩子在黑暗裡,小心伸出的手。

  滕喬鎮是,那日瑤閣也是。

  最殘忍的人,一直都是她。

  ……

  虛獄的偷襲,便是瑤閣最後的掙扎。南嶺戰場上殺紅眼的妖族,與那些信仰動盪,卻被迫上了戰場的弟子,完全不是對等的對手。

  在戰場上,瑤閣劃分成了兩個不同的陣營——一面在消極抵抗,一面在頑強進攻。

  凌昊說的沒錯,許多瑤閣弟子心中是正義,手上是良知。他們從來沒想過,自己在不知覺的情況下,竟成了惡鬼的幫凶。

  層月谷的證據,喚瑤的真相,便是壓垮他們的最後一根稻草。

  儘管被瑤閣以全宗族的性命為脅迫,被迫上了南嶺的戰場,但他們卻始終沒法再舉起手中的刀劍,指向那些被壓迫了千年的受害者。

  血債便用血來償,他們服從命令上了戰場,卻因為心中堅守的道義,選擇不動刀刃……

  就像是一群毫不反抗的送死羔羊,這般奇怪的景象,也的確引起了妖族的注意。

  容晟長歌卻知道他們在想什麼,兩難全時,只能用鮮血與犧牲,為事情畫上最完美的句點。

  瑤閣不知情的弟子雖然無辜,但他們還是在不知情時,徹底毀滅了容晟府。

  他作為容晟府僅剩的故人,沒法為那三千葬在南嶺的將士輕易說出原諒……而作為人族,他更沒法要求妖族饒他們一命。

  凰謙言在聽完後,卻也是久久的沉默。

  妖族必須要有恨的目標,他們好不容易將作惡的瑤閣,與其他無辜的百姓分割開來,如今卻還要被告知,瑤閣里也不是所有人都是惡人……

  千年的仇恨累積下來,妖族怎麼可能輕易說出諒解?

  試一試吧……他也只能試一試了……

  於是,在第二日的戰場中,出現了奇怪的一幕。

  許多瑤閣弟子在面對敵人疾馳的刀刃時,只是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裡受死。而銳利的刀劍在將要劃開他們的脖頸處時,卻又輕巧地轉了個彎,劈了個空。

  對面的妖族抹了一把臉上濺上的血跡,滿臉暴躁地伸出手,竟是直接將不反抗的弟子提溜起來,囫圇地綁住了手腳。

  他氣勢洶洶地指了指身後的方向,惡狠狠道:「你已經被俘了,老實過去待著。」

  瑤閣弟子滿臉懵,一時愣在了原地,不知道他們要做些什麼。

  「還不去!」妖族瞪大了眼,揮動著手中的大刀,高聲威脅道。

  一場戰役中,送死的弟子們被妖族一個個地「俘虜」,而且,被俘後竟然老老實實地往戰場外的看守地走,倒是頗為省心。

  只一天,南嶺的囚牢就半滿了。

  凰謙言在接到戰報後,先是有點茫然,然後卻是露出了欣慰的笑意。他快步往議事廳去,要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容晟長歌。

  「他們沒殺人……」他臉上帶了笑,揚了揚手中的戰報,語氣里是說不出的驚喜,「我只是將虛獄傳來的訊息,和你之前的分析說了一遍,但也沒下令,讓他們一定要在戰場上留手。沒想到,他們竟聽進去了!」

  凰謙言誇張地鬆了口氣,但轉而又有些發愁:「沒再戰鬥的瑤閣弟子都被關了起來,可是,之後會不會有人藉此機會故意混進來鬧事,或者假裝無辜來逃避懲罰?」

  容晟長歌也偷偷放下了懸著的心,他勾起唇角,賣了個關子道:「你放心,秋後算帳這件事,我們這兒可是有高手的。」

  而他所說的算帳高手,如今正在連本帶利地清算債務。

  逐州郡的瑤閣駐點處一片寂寥,幾乎所有的瑤閣弟子,無論好壞都上了戰場,只留下幾名侍奉的侍衛跟隨著待著駐點的殷遠山。

  瑤閣還有頗多的事情亟待解決,所以,儘管他很想去的南嶺戰場上,好好整治一番不聽話的妖族,但卻分身乏術。

  可越是接到傳來的消息,殷遠山的臉色越發陰沉。

  如今,陸望予之前埋下的暗釘已經起了成效,唾棄瑤閣的聲音越演越烈,竟從偏僻的凡人城鎮,如燎原之火一般燒上了修真界各宗門的案台。

  普通的百姓紛紛指責瑤閣是狼心狗肺的畜生,指責他們在層月谷製造怪物,然後放出惡獸為禍世間,玩了一手賊喊捉賊的把戲。

  這就是陸望予一定要讓陳昊化形,去大肆破壞屋舍的理由。

  一方面,瑤閣聽聞妖族出沒,必然會派隊前來捕捉,而知情者在發現陳昊身上層月谷的印記後,便能給寧枳一個將秘密徹底揪出來的突破口。

  另一方面,就是為了現在的「舉世伐瑤閣」做鋪墊。

  若只是輕飄飄地掀開真相,最多只能成為他人茶餘飯後的閒聊話題。

  曾經受害的百姓也許會對他們恨之入骨,但瑤閣已經許久沒有再興風作浪了,那些傷疤隨著時間的推移,只會結成厚厚的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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